云鸿祯挠挠脑袋:“啊,还行吧,怎么了?”
他其实不太理解,自己如今连科举都参加不了,妹妹叫他读那些书有什么用。
再说曾经家里请了好几个大儒来教他,他也未能考上呢。
云舒月叹了声气,罢了,算来算去,望来望去,她大抵,还是得指望江清辞。
待会儿上山找他去,昨晚她选择回家的欲拒还迎策略,不能一直用。
江清辞并不知道云舒月的心思,他真的以为,她生气的时候是真生气,她喜欢他的时候是真喜欢,她朝他卖乖的时候是因为她真的很乖,很愿意讨他的好。
他其实无所谓她是什么样的,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在她心里,她自己永远最大,在那之外,他无条件接受她的所有情绪,管她朝他生气还是高兴。
若他知道她的那些情绪全是装出来的,生气的时候还要顺道打量他的眼色,他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还是该伤心。
江清辞连打了几个喷嚏,叫来祈言:“该装炭盆了,到季节了。”
“得嘞,对了公子,那云家那边……”
按常理,牢城营进入了冬天,是不给发炭的,一个冬天过去,冻死几家罪犯都是正常的。
这又要给云家发,不免又要引起一番争执。
往常给云家一些物资,倒也不涉及什么,牢城营里没有饿死累死的人,大家便也觉察不出太大的区别。
若是入了冬,云家炭盆烧得正旺,而别家有人就要被冻死,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也因此,祈言免不了要多问一句。
江清辞放下笔,也头疼起来,云家是他岳家,怎能不照顾着点,可这一照顾,不免又要想着,给每家每户都供应炭,可行吗?
阚承颜来得及时,忙道:“不可行。”
江清辞抬头看他。
阚承颜道:“你这牢城营吃得饱又穿得暖,将来官员的犯罪率都要提升了,如何能起到惩罚他们的效果。”
他说得理性,也不无道理。
江清辞就是知道这个,再有人情,他也没忘了,这里是牢城营,是关押、惩罚罪犯的地方。
这里面大多数人是真的犯了很大的错,就比如修水坝修一个垮一个的谭聪健。
他能让谭聪健在这里吃饱穿暖吗?必是不能的。
江清辞倒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事情还需慢慢想。
云家……他不该纵得太过了,否则收不了场。
待过了这个冬季,明年夏天,云家来此一年整时,他便向圣上修书,好好求一番情。
本身当时圣上就没打算真的发落云家,在云家当众与江家澄清关系之前。
皇上是替江家生了云家的气,既然是生气,总有消气的时候。
云舒月蹦蹦跳跳上了山,江清辞的书房里已经没人了,他独自坐在书案前,闭目,眉头并不松展。
她悄悄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太阳穴,揉摁起来。
江清辞猛然睁开眼,闻见了她身上的气味。
他给买的香粉和头油,他熟悉得很。
他有些懊悔,本来想说,小时候带她一起读书,该多教她一些东西的,可是,她已经是很聪明的女子了。
在京中时,无论是对时局的洞察,还是对人际的把控,她总是做得面面俱到。
但云家整体在外人看来,仍是处处漏洞,唯有一个江家是摆在明面上的云家的靠山。
若她能再聪明一点,纵是江家落难时,两家得以体面收场,或是,划清界限时再谨慎一番,必不会是如今的境况。
他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她:“月儿,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