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邬桐隔了整整三十七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漫不经心地打开那条来自梁靳深的信息。

一整个早上, 从晨间洗漱到共进早餐,以及最后各自出门上班,两人之间毫无交流。

曲邬桐可以确定, 这次, 他们真的在冷战。

梁靳深那来者不拒的温和是周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他的眼睛与嘴唇好像天生就与“温柔”这个词百分百适配, 一双眼睛好像总是饱含毫无距离感的柔和, 嘴角的笑也是恰到好处的亲近。

甚至在那些青春期躁动的幼稚刻意不实传言与揣测中, 也从未见他对谁红过脸;面对小镇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恶毒诅咒与闲言碎语,梁靳深也总是一笑而过。

梁靳深是让所有人都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连吵架都不舍得吵而用手语表意的人,曲邬桐居然能将他惹急, 也是厉害。

林之澄在语音电话中评价。

“我一直很厉害。”曲邬桐小声哼着嘴硬, 用筷子戳着面前越来越食之无味的沙拉。

“那你们这次要冷战多久呢?”

“不知道。”曲邬桐皱着眉咬着不太喜欢吃的西兰花, 决心要克服自己的挑食,不落下任何把柄。

“其实他早上给我发消息了。”她补充。

八卦, 林之澄问:“他给你发了什么?求你别生气?”

“不是。”

艰难吃下一小簇西兰花,曲邬桐噘嘴:“他给我转发了一张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

“县一中百年校庆邀请函。”

“之前我和他回了一趟县城, 顺便去一中逛了逛, 遇到老陈, 邀请我们作为学生代表回去参加百年校庆。”

“他就只给我转发了那张邀请函, 其他任何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

曲邬桐强调。

“梁靳深的父母都是车祸出的事, 他对于交通安全这个话题如此敏感是情有可原的,”林之澄不太熟练地当着和事佬这个角色,“再说了,你和李竟玩得也太疯了吧,下雨天赛车怎么都不算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他关心你,甚至因此生气才是正常的。”

她在电话中叹气,“你呢,柿柿,你为什么对于他的关心那么敏感呢?”

也只有林之澄才敢对曲邬桐说出这句话了。

“我只是不太习惯。”

曲邬桐闷闷不乐地嚼着紫甘蓝。

“而且我感觉我并不需要他的关心。”

“他和陈沛沛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前天梁靳深又被撞见和我们竞争的心理咨询机构负责人会面,我多少有点膈应。”

“你要是那么在意,你就跟他说呀!”林之澄恨铁不成钢,“答应和他结婚的是你,现在烦恼的也是你!”

不小心咬到一口苦菊,曲邬桐皱起了脸。

“我认识的曲邬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厉害女人!哪会像现在这样犹犹豫豫地自我纠结与烦恼呢。”

林之澄在电话中叹气。

据林之澄的观察与她相对丰富的感情经验,她并不认为梁靳深对曲邬桐没有暧昧的情愫。

而曲邬桐多变得像是换季时毫无规律的骤雨,一会儿勇者无敌地横冲直撞,一会儿又变成踩点踩线的胆小鬼。

她总是打趣曲邬桐,说她总是闭着眼睛奔跑,掩耳盗铃般躲避让她无措的一切。

苦菊散发的没熟透的青涩气息在口腔弥漫,曲邬桐叹息,没有应话。

“又下雨了,你记得带伞。”林之澄在挂断电话前,不放心地嘱托。

又下雨了,曲邬桐又淋了一场雨。

并不是曲邬桐又忘记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