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一出,原本还有上书表示皇帝是在“轻文”的人也渐渐不说话了。
元光九年九月,朱予焕带领皇嗣、阁臣、勋贵外出巡边,京中事务交由济王朱友桐和首辅曾鹤龄打理。大军一路向西,路线和当初朱祁镇巡边颇有些相似,只不过如今北方已经没有了瓦剌的威胁。
朱予焕倒是很有闲心,给朱家姐弟两个好好介绍了一番风景,又让跟随的阁臣和边将给两人恶补一下内政和军事知识,除此之外,又召见边境的军民,详细汇报当地的情况。
朱予焕本来也没有瞒着他们二人的身世的考虑,只不过是谨慎选择告知他们两个的方式罢了,信息茧房这种东西,朱予焕比谁都熟悉,况且朱予焕对他们两个的教导一直向自己靠拢,尽量让他们拥有对普通百姓的同理心。
更不用说不论是这两个孩子的伴读、先生还是宫人,都是经过朱予焕和韩桂兰的筛选才送到他们身边的,当然没有人敢公然说皇帝的一句坏话。
而在这两个孩子面前的朱予焕,比性格一向火爆的亲娘周盈盈还要和蔼可亲。
生养之恩有周盈盈和朱予焕各占一头,朱淑元和朱见深又未曾见过生父朱祁镇,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自巡边以来,他们跟着军队见过土木堡的石碑、听过牺牲官兵遗留的家眷们面见皇帝时的感激,还有他们听行伍士兵提起当年土木之败的战场是何等惨烈,比起对父亲的思念,更多的是复杂。
他们的生父给大明带来的创伤盖过了一切,更不用说他亲自带着瓦剌的军队在边境四处叩门,为的是苟活于世,甚至是重新回来做皇帝。
如果他真的成功活着回来,历史会如何评价呢?
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对于他们而言,又该如何面对这些百姓?
若非这次巡边,他们当然是一辈子也听不到这些普通人的悲苦,也就无所谓这些。
但他们终究还是听到了,不得不去考虑这一点。
朱予焕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段时日以来,这两个孩子都有些发蔫,显然是在了解到朱祁镇的事情之后,意识到他们确实和朱祁镇有斩不断的血脉连接,从而有些郁色。
“去,知会姐儿哥儿跟着朕一起田猎。”
“是。”
巡边至大同,这些时候朱予焕没有强求两个孩子跟在自己的身边,因此突然召见的时候,两个人的精神明显不是很好,比以前和朱予焕相处的时候多了几分局促,只是骑马跟在朱予焕的身后。
侍从们都在不远处跟着,朱予焕微微勒缰降低速度,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出来太兴奋了,这几日没有睡好吗?”
朱淑元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母亲,庶人……朱祁镇……他真的和其他人口中所说的一样吗?”
朱见深有些诧异地看向姐姐,小声道:“姐姐……”
朱予焕只是微微一笑,道:“从百姓的口中听是这样的,但这天下未必没有受过朱祁镇之恩的人,待到回京之后,你可以去问问别人。你们两个如今年纪也渐渐大了,府前卫军已经重新补充,我从中抽人出来做你们两个的护卫,你们两个平日里无事多出宫走走,好好了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朱淑元却更多了几分气馁,道:“百姓尚且这么说,更何况其他人……”
她知道,很多百姓其实根本不在意皇位上的人究竟是谁,但若是一个人能让百姓深恶痛绝,可见其人如何不得民心。
朱见深见朱予焕仍旧是轻松悠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什么不过继二叔的孩子呢?难道不怕我们两个会为了他这个生父反咬母亲一口吗?”
这下轮到朱淑元面露意外之色,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