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坐着的曾鹤龄也起身道:“两位说的都不错,请陛下秉公处置,以正国法。”

内阁中一半的人已经同意,陈循、商辂和于谦都没有明确表态,但显然也不打算去刨根问底。

虽然孔家给皇帝从公主到皇帝的法理正确性做了背书,但按照皇帝的意思,一码归一码,该处置的人还是要处置的。

况且前不久民间刚刚传闻皇帝与上天有所感应,故而下雨,避免蝗灾,再加上当初钦天监为朱予焕登基提供的“太白昼见”论,现成的天人感应比孔家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可靠多了。

朱予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问道:“封王的旨意拟好了吗?”

曾鹤龄闻言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其余几人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于谦起身道:“臣恳请陛下三思。”

朱予焕并不气恼,也没有冷笑,只是看向于谦,道:“接着说。”

徐珵见状有些发怵,但又不好说什么。

于谦却丝毫没有畏惧,道:“藩王有开府领兵之权,自太宗起虽有削减,但再设两位藩王,从此以后每年还要再增加两万石岁禄,且以后若是永清长公主出降……”

朱予焕补充道:“济王。”

于谦停顿半晌,再次道:“永清长公主的子女若是继承王位,这笔岁禄怕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陛下理应将国家钱粮投入到民生朝政之上。如今永清长公主与常德长公主每年岁禄两千石,并不影响二位殿下的尊荣,还请陛下三思。”

朱予焕又扫视周围人,开口问道:“你们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见众人沉默不语,朱予焕这才开口道:“朕将孔家和这件事放在一起的意图,你们也应该明白。”

孔府可除,但以孔学为基础的理学是维系国家和君王存在的重要纽带之一,只要皇帝大权在握,就不可能彻底废除孔学。

更不必说孔彦缙曾经援引孔子学说,以“仁德”、“礼义”、“民本”为由,又加以“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屡次强调“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成功做出了一道学说大杂烩,以此来证明朱予焕以公主之身登基的正当性。

所以皇帝只查办孔家人,却仍旧为孔子立庙,之后又要命人重新编撰孔子学说,显然是要将“圣人之言”的解释权收归国有。

“朕知道你们在意的是什么,是怕朕改立济王及其子嗣,而济王复宋太宗之事。”

于谦郑重道:“陛下过继皇长子于膝下,却一直未曾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若如此贸然行事,只怕朝臣不安,纷纷生出拥立夺嫡之心,从而引得朝政混乱、朝臣不能各司其职。”

朱予焕微微颔首,道:“但此事同样事关朕是否正统,若本朝仅有朕一人以公主之身登基,而无其他公主比肩皇子、位同藩王,后人如何猜想暂且不论,他日皇太子登基,莫非要朕做‘代宗’、‘惠帝’?到那时拥立朕践祚的诸位阁臣又该如何自处?”

还有一年,朱家姐弟二人就要正式出阁读书,他们两个总会知道,皇帝与他们在血缘上并非母子。若是不为皇帝巩固法理,要是到时候让别人从中作梗去翻案,不论新皇帝会不会认回罪行累累的庶人朱祁镇,他们这些人都只会成为被甩锅的废人。

徐珵岂能不明白这一点,但这里他的年龄和资历最浅,仅胜于商辂,在此时确实不好说什么。

朱予焕扫视几人一圈,道:“朕有意与尔等做明君贤臣,不怕自己曝尸荒野,但不愿你们身后凄凉。”

曾鹤龄最明白朱予焕这句话的分量,若非有其他人在场,只怕他要潸然泪下。

陈循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道:“陛下与于阁老所言皆有道理,臣以为,不如双喜临门,册封二位长公主为王、皇长子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