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阮卿颜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还有“洛京第一美人”的头衔,多少会有些傲气在身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被拒婚,不知此刻她心里是何感受。

宫人引着阮棠来到寝卧,阮卿颜正对镜卸妆,散落的乌黑长发及腰。

铜镜中映射出的是一张清冷淡然的脸,雪肤如瓷,唇似红樱,烛光之下更显昳丽,远看就宛若一朵亭亭盛开的莲,不可亵渎。

“来了?”阮卿颜对她的到来仿佛并不意外。

阮棠支吾地应了一声:“三皇姐。”

阮卿颜只需使个眼色,宫人便明事理地退下。

门扉合紧,阮棠道:“三皇姐,今日婚宴之事,小九来跟你赔罪了。”

“赔罪?”阮卿颜晏晏笑着,不紧不慢地用木梳打理那一头乌发,“小九何罪之有,我还得多谢你肯站出来解围。”

“不是的,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阮棠的声音越压越低,“三皇姐,你觉得……泠燃君如何?”

阮卿颜放下梳子,目光从镜中转到身侧,认真打量起阮棠。

只见少女眸光躲闪,双手不安绞弄衣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于是阮卿颜勾着唇,有话直说:“不如何。”

阮棠一愣,小心翼翼地试探:“是因为他当众驳了三皇姐的面子,三皇姐不高兴吗?”

阮卿颜叹口气,不知这位平时机灵的皇妹何以如此迟钝了:“小九,他驳的并不是我的面子。”

这么一提醒,阮棠突然如梦初醒般其实谢泠燃真正驳的是阮平帝的面子。

君心难测,这件事在阮平帝心中将会是一个永久的芥蒂,终有翻旧账的一天。

这回谢泠燃拒绝了和洛京三公主的婚事,倘若他未来还想求娶其他公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三皇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想到这层,阮棠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地往外冲。

倚在墙边打盹的阮芥眼皮半阖,依稀瞧见一个粉衣身影晃过去,等睁开眼来,唯有清凌凌的月光洒在宫道。

“奇怪。”他摸摸脖子,嘟囔一句,总觉得有几分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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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颜宫一路跑至泠宫,堪比来了圈三千米。

阮棠稳好呼吸,开始认真找起谢泠燃来,主殿的各个角落都不见他踪影,便只能是在偏殿了。

偏殿黑灯瞎火的,唯有一处留了烛影。

阮棠蹑手蹑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出口唤谢泠燃,就听耳边传来淅沥水声,这水声似乎被撩起又落下,反反反复,不断撞击着她耳膜。

面前有一黄花梨屏风遮挡,屏风四周溢散出茫茫水汽,水声便从其后传出。

阮棠手脚僵硬,视线缓缓落到横栏上搭

依譁

着的衣物后,再也挪不动步子。

今晚,理智与冲动第二次在她脑中打架了。

刚才跑了一路,身体本来就发热,这会儿又从心理意义上给这热意添了把火。

“唔……”蓦地,有股黏糊糊的热流顺着鼻腔往下,阮棠一惊,立刻仰起头来。

屏风后,水声骤然变大。

谢泠燃听到动静,抬手扯过衣袍,在跨出浴池前披到身上,动作迅速如风。

未见其人,已经响起他冷声质问:“何人?”

阮棠怕一开口,鼻血就该流进嘴里,只敢哼唧两声。

谢泠燃从屏风后走出,被打湿的衣袍勾勒出他身体轮廓,发丝尚且淌水,水珠又顺着修长的颈脖滑落,没入衣领,如同美玉上泛出釉光,惹人遐想。

“……”阮棠脑袋一嗡,鼻血流得更凶了。

谢泠燃察觉不对,勉为其难将还未用过的干净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