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还年轻,可积蓄要是都赔光那就得不偿失了。”说着就解下了围裙,“农家乐那边联系我了,小姑娘,这个月的工资就不用给我了。”

王露然蹲在地上,眼眶一下就红了。饮料零食过期了,她们几个员工还是勉强解决,但是蔬菜烂了就是烂了,烂在地上,烂在角落。

王露然感觉自己那个天真的梦想似乎也要跟着烂掉。

也许自己就是那个成不了事的没用的人,只能按照原文的轨迹走下去才行。

她不甘心,可更多的是感到心酸。

想想几天前,她们多么为了这个大客户所欢欣鼓舞,她还特地拉着众人庆祝了一番,说什么未来可期,结果到头来,也许只是那个人对她生意萧条的可怜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进而又感到愤懑。

愤懑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愤懑明明是主角,却没有江锦秋那样优越的硬件,愤懑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优秀,愤懑明明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结果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她还愤懑于陆绣春的突然出现,愤懑为什么她要跟自己离婚,为什么要考虑自己的求婚,为什么要假装客人突然出现,那十几万算什么?赏赐么?真恶心!

于是她一下站起身,拦住即将离开的大妈,将围裙塞回她的怀里,对她说:“不行,你还不可以走!我们是签了雇佣合同的,你要是擅自离开,我有权起诉你!工资我会照付,你只要安心工作就行,其她我会处理。”

大妈呆呆地看着王露然。

可王露然已经满腔怒火地离开了。

她冒着大雨开上停在民宿门口的红色跑车。

下午她约了山里一户制茶的农家,说好今天要去尝尝味道谈谈价格,半路正好碰见一辆贩售蔬菜的车摊,想着正好不用去镇上买菜了,便下了车。

今天民宿来了客人,不用担心吃不完。绝对不能显得寒酸了,不然被人笑话。对了,肉也要买几两,冰柜里的冷冻肉已经不新鲜了,留着自己吃。

付完钱后,王露然歪着脖子夹着雨伞往回走,袋子沉重地往下坠,两手提着,却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忽然两手一轻。

袋子破了,山笋、西葫芦登时滚了一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王露然这边将手里的菜塞进后座,那边忙不迭弯腰拣拾。车门开着,雨水不断飘进车里。车座是真皮的,换作以前,王露然绝对舍不得为了区区几颗菜而糟蹋她的爱车,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眼里只有不断滚远的山笋。

山里到处都是斜坡,王露然追出去老远,最终那根山笋还是掉进了水沟里。下了雨,水沟成了一条小河,坡度有多大,水流就有多快,不一会儿那白色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山笋是这里的特产,尤其是这个季节的山笋,简直鲜掉人的大牙。这也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来招待什么都不缺的陆绣春的菜食。

而在山笋被冲走的一瞬间,王露然感觉心里某根弦也跟着断了,她不断控制住的发酸的鼻头陡然猛烈地发作起来。

然后她开始哭。

蹲在地上,哭到喉咙发疼,双眼模糊,整张脸被雨水还是泪水浸润。

“小姑娘,这是你的么?”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头上的雨水消失了,那位老人打着雨伞站在她的边上,手里拿着那根被水流冲走的嫩生生的山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