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雁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姑娘嚣张跋扈,生怕下一瞬谢昀生怒,姑娘细白的脖颈便被拧断了去。

好在郎君没有生怒。

他大部分时候都有极好的脾气。

当然,姑娘若是做得实在太过,他一个眼风看过来,审时度势的姑娘自己就偃旗息鼓了去。

而后过了半晌,觑着郎君的神色又接着得寸进尺。

她是打定要将折腾谢昀贯彻到底的。

但凡谢昀过来,或闭目养神,或坐案看奏章,姑娘总来搅扰他。

搅扰得他烦了,便将姑娘一把捞起,丢去榻上,她呜咽出声的时候比搅扰他的聒噪动听。

那是在躺椅闭目养神的时候。

坐案看奏章时,他便饶有兴致地将姑娘捞进怀,不拘手头上拿着什么,同她一起看。

姑娘是识得字的,但公文艰涩难懂,他便一字字解释与她听。

姑娘听懂了,有时也有自己的见解与见地,便如同那摊丁入亩的新政。

她的心思玲珑,并不止于后宅争斗。

给她一番广袤天地,她便是能遨游九天的凤凰。

她边说也会边看谢昀神色,“侯爷,我说得对吗?”

“对。”

他对她的欣赏也向来摊在面上,“比内阁那群老顽固想得周全。”

“那是。”

姑娘禁不得夸,一夸尾巴便要翘上天。

“我是谁呀?我可是杨柳儿。”

她又傲娇又得意,叫面前的郎君俯首将唇堵住,那声杨柳儿也被迫止于唇齿之间。

免不得又是折腾一夜,他有极好的精力和耐心,叫她身心俱疲。

翌日疲惫着眉眼掀帘起榻,

本该上早朝的郎君却没走,负手立于窗前,听见她起身,才回头看她。

风雨初歇,天色阴沉得紧,他将那沉沉天色尽掩于身后,看过来的眉眼有疏朗的笑意。

“殿下。”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榻上的姑娘,“进朝堂,封侯拜相,将臣踩在脚底,不得翻身。”

他细数着她曾说过的话,在姑娘呆滞懵懂的眼中轻轻一笑。

“殿下的愿望实现了。”

第207章 欺君之罪,你可认罪?

明景二年。

年关刚过,病榻上的天子便下了罪己诏,举世哗然。

虽然罪己诏中通篇而下,都是新帝在以最谦卑的姿态深刻反省自己的过失,是他的无德与无能,才致各地民怨四起,天下动荡。

到最后尽皆化成一句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但谁都知道这时候天子下罪己诏是为着什么。

这无异于变相承认了先皇当年迫害昔太子殿下的真相。

但新帝身为人子,怎能同天下人一般商讨自己的生父,于是只能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没办法啊!

大势所趋,他一个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的天子又能改变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改变。

甚至撑着苟延残喘的身子坐于案桌之后,亲笔写下那封令世人哗然的传位诏书。

写到最后,他颤抖着手,将传国玉玺盖在了诏书之上。

而后才似卸下了重负般瘫倒在圣椅上,重重落下的手宣告着他的离去与落幕。

史书记:

明景二年,天子驾崩,传位于昔太子殿下之孙,成安公主殿下,是为女帝。

这是大鄞朝建国以来第一位女帝。

百姓哗然,朝堂亦是动荡,有不少顽固老臣带头反对,说“女主临朝,非国之福”。

甚至拉上谢昀,“谢大人,此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