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躺在木架上的关霆挺起身子,直呼:“你”
在旁人看来,由云枝陪伴和郭梁驯来陪,其中差别不大。但前提是云枝是男子,可她明明不是。
关霆只要挑破云枝的身份就能破局,驳斥郭梁驯的话。但“她是女子,怎能相同”的话却卡在嘴里,如何都说不出。
关霆心里隐约有预感,若是他戳破了,肯定会被云枝埋怨,日后更是不会再理他了。不知道为何,关霆对云枝的疏远竟颇为抵触。
因此,他喉咙微滚,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要伍云陪,只要她。哎呀”
他痛呼一声,似是扯到了伤口。
麻沸散此刻刚煮好,冯军医已把伤口周围的衣裳用剪刀剪掉,出声要关霆喝药。他却闭紧唇。
他一句话没说,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枝,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要云枝相陪。
云枝心里想着:且由他去罢。他若是真的发倔不喝麻沸散,等会儿当众哀嚎,在众人面前丢脸的还是他。
只是面上云枝又是另一番模样,她伸出手,悄悄抓住郭梁驯的手指,做安抚状,说她情愿的。
既不用劳累,只用陪伴关霆一时片刻就能帮了大忙,令众人心生好感。此等划算的买卖,云枝当然愿意做。
她既如此说了,郭梁驯没有再劝的理由。
药童搬来杌子,云枝刚坐下,手掌就被牢牢攥紧。
冯军医语气发冲,让无关人等赶快出去,闹哄哄的吵人耳朵。
郭梁驯随着众人离开,临掀帘子时他回头望去,只见关霆额头冒汗,手掌却一点不肯松开。那副模样仿佛把云枝当做了救命稻草。
关霆杀了敌方将领,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三军将士自然也缺少不了统帅,想必对面很快就会派来一个新的主将。但中间需要时间,而这段空隙正是有利时机,若是把握好了就能狠击敌人。
郭梁驯心里乱糟糟的,但大事在前,他摒去脑袋里的杂念,去见了关将军,和一众将领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做。
面对排列整齐的沙盘,郭梁驯凝聚全部精神。
几碗麻沸散入腹,关霆的意识变得不清醒,说话变得颠三倒四,一会儿提及家里,一会儿又说起汴梁。
冯军医拿起破肉削骨的短刀,随口道:“关小将军的意志坚强,寻常人喝了如此多的麻沸散,早就昏厥过去,哪里还讲的了胡话。”
云枝问道:“他现在可意识清醒,能记得住你我说过的话?”
冯军医回道:“大概是不能的。”
云枝微松一口气。她的手被关霆攥紧,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云枝开口,要关霆松开一点,他明明意识模糊了,但手上力气一点不松。
云枝想着,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坏话,关霆都听不到。有什么比当面骂人,那人一句话反驳不了来的解气。
云枝压低声音,确保不被旁人听见。
“你真可恶,故意把我留下来是不是想看我出糗。张小妹因为晕血之症已经回去了,临走时她还留下话,说要在汴梁等着我。哼,我知道你们打的是同样的主意,以为我待不住,没几天就吵闹着要回去。到了那时候,你和张小妹一样,都会掐着腰肆意地嘲笑我。”
云枝停住话头,见关霆果真毫无反应,彻底放下心,继续道:“但我要说,你们的心愿一定不能实现了。瞧着罢,我不仅要留下来,还会帮上忙呢。你们看着我柔弱又娇气,就随便揣测我会惹麻烦,会灰溜溜地回去,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鼠目寸光。”
云枝捏着关霆的虎口:“你可真讨厌,烦死人了,连表哥的半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不过是蒙祖荫才得了一主将一副将的位置,倘若凭真本事,该我表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