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军医。”
一袭深灰色男子衣袍的人转过身来,竟是云枝。
她听闻郭梁驯受伤,要去喊冯军医过来,却被郭梁驯拉住手。
郭梁驯语气无奈:“小伤,你拿瓶金疮药,我自己回去涂。”
云枝反握住他的手,说不能随便了事。她俯身,在郭梁驯耳旁低声道:“表哥就是过得太粗糙了,什么都随随便便。可身体发肤,此等大事,也能随便敷衍过去吗。”
明明被斥责,郭梁驯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觉得被云枝骂上两句,胸中竟舒坦许多。
他安稳地坐在榻上,不再做出随时站起身的姿态。
云枝扭头,见亲兵正一脸沉思地看着他们,语气自然地吩咐道:“你去,把左边架子上第二层靠边的草药碾磨好了送过来,我要给表哥……给郭将军上药。”
郭梁驯听她喊出“郭将军”,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军营之中,知道二人关系的寥寥无几。而在营帐里,这更是只有他们知晓的秘密。分明是表哥表妹,面上却唤“郭将军”、“小大夫”。
亲兵应了一声,拿起药碾就开始磨药。等到药快磨好了,他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大夫的话,郭梁驯还没发话,她就肆意地指使他。
可纳闷归纳闷,亲兵还是将药稳稳当当地递过去。
云枝又指使他把绢布拆开,将药涂在郭梁驯受伤的地方。
亲兵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我都做完了,你要做什么?”
云枝回的理所应当:“我自然要做最紧要的一步。”
说着,她从亲兵手里接过绢布,从郭梁驯的肩背绕过去,缠过三圈,在他的身前打了结。
她语气轻柔:“把结打在前面,睡觉才不会觉得挡身子。”
为绑的结实,云枝的身子向前倾去,眼睛注视着绢布。
郭梁驯垂眸,看到她乌油油的发,没有像在家中时梳成各种复杂的发髻,而只是挽在头顶,扎成一个饱满的发包。
郭梁驯忽然觉得,那些之前见到时无法理解的飞天髻、凤尾髻,此刻却觉出美丽来。
让云枝只梳一个简单的发髻,穿着暗色的衣裳,当真是委屈了她。
于郭梁驯而言,是怎么样都好,只要让他吃饱饭,有地方睡觉,总能活下去的。但云枝不一样,她应当享受。
郭梁驯眸色渐沉,决心要尽快打完仗,不仅是为了恢复太平日子,也是想要尽快带云枝回去,看她重新摆弄起各种需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才能梳好的发髻,穿上飘逸的衣裙,打扮成一朵鲜艳花朵的模样。
云枝侧身,见亲兵正低头看着架上的药材。她忽地抱住郭梁驯,在他伤口的位置轻轻吹了两口气。
“表哥,吹过气就会好的快一点,是不是?”
郭梁驯看着她白嫩的脸、乌黑的眼睛,那股轻柔的气息仿佛穿过绢布,落在他的胸口,将他周遭的肌肤都渐渐升起温度。
郭梁驯的手臂落下,按在云枝单薄的背上。他如愿抵在云枝的鬓发上,深深闻去。
果然,即使在军营中,表妹的身上还是散发着芬芳的香气。
“是啊,好多了。”
在亲兵转身之前,郭梁驯已经松开手,无人看得出刚才发生过什么。
冯军医突然急冲冲地赶进来,身后两个营兵抬着一个木架子,上面躺着的人额头沁汗。
云枝拉着郭梁驯站在一旁,给他们腾出位置。
郭梁驯拍着云枝的手,让她留在原地,自己则走上前去。
“关小将军?”
架子上躺着的人果真是关霆。
他奋力睁开眼睛,朝郭梁驯傲慢一笑:“郭将军。”
他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