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梁驯要走,云枝连忙拦住。
郭梁驯回头,只看昏黄烛火轻闪,云枝脱下肩上斗篷,纤细窈窕身姿被茜色衣裙包裹。
郭梁驯心中一跳,竟觉出了慌乱。他错开眼睛,故意做镇定姿态,问道:“表妹这是做什么?”
却见云枝把斗篷搭在手上,递到他的眼前。
“我回来了,这里暖和用不到斗篷,可表哥还要走上一段路程,就披上罢。”
郭梁驯胡乱跳动的心恢复平静,他暗道,原来是这个缘故。他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他竟是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郭梁驯将云枝的手推回去。先不提他并不怕冷,一个男子穿着女子的斗篷,显然不合适。
云枝觉得没什么不合适。郭梁驯尽管穿了出去,旁人若是说嘴,定然不安好心。肯定是心生嫉妒,因他没有表妹,无人关心,才会不满郭梁驯有人关怀。但男子的嫉妒从来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出口,只会通过其他方式发泄,例如羞辱讽刺他们所嫉妒之人,明面上说着瞧不起,实际心里早就酸透了。
郭梁驯被云枝一番歪理说的眉峰直皱,好奇她从哪里听来的。只是云枝言尽于此,他再拒绝便显得犹豫不决,有失果断。
云枝亲自为郭梁驯披上斗篷,将带子系紧。
果真,两个人同披斗篷确实勉强。如今换了郭梁驯一个人,不必只遮挡住一边肩膀。只是云枝身形纤细,斗篷把她拥住还绰绰有余,多出许多部分。而轮到郭梁驯,不过把两肩勉强罩住。
斗篷是用狐狸皮毛做的,并无花样,只是纯色的白。但白斗篷向来是女子用的多,男子用了便显女气。尤其是郭梁驯这种和白斗篷完全搭不上边的人穿来,不仅没使他身上冷硬的气息变得柔和,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云枝忽地捂唇而笑。
郭梁驯虽然没有对着镜子照上一照,但知道他此刻的模样定然奇怪,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滑稽。本来嘛,他一个男子穿什么白斗篷。
郭梁驯摇头,穿着斗篷就走。
路上遇到几个佣人,看到他的模样时都不禁瞪大眼睛,虽语气仍旧恭敬,但想必心里另有一番想法。
回了帐中,郭梁驯把斗篷解下,放在床榻。他盯着滚着毛边的斗篷叹息。
翌日。郭安就特意调侃,说听闻郭梁驯穿了一件白斗篷。他没有亲眼见到,但能想象到是何等模样。
郭梁驯盯着他,忽然道:“二哥还笑,你可知斗篷是谁的?”
郭安猜测道:“你买来的,或者从旁人手中借来?梁驯,你果真想要白斗篷,下次猎到白狐狸,我一定给你留住。”
郭梁驯缓声道:“是表妹非要我穿着回去。”
郭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未想到此事和云枝有牵扯,瞬间就没了调侃的心思。郭安嘴上说着胡闹,回去定然好好责备云枝,怎么能和郭梁驯胡闹。要知道,郭梁驯可要统领不少营兵,如今丢了面子,是极其不妥。
郭安话中说的严肃,其实只是讲给郭梁驯听。他如何能越过伍氏,直接斥责云枝。待会儿回去后,他定然好生告诫伍氏。而伍氏不过是轻声劝慰云枝几句,不会责备于她。
但郭梁驯不懂郭安家中的相处之道,以为郭安所说是真。他顿时着急,隐隐后悔,不该把白斗篷是云枝的告诉郭安。
郭梁驯以为,任何威名都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就消失不见。倘若因为穿了一件白斗篷,他就在营兵之中失去了号召的威势,说明他的名头本就如同脆弱的白纸,一戳就破。若真如此,也是郭梁驯自己经营名声不善,怪不得云枝。而且他力气比云枝大,非不肯穿上白斗篷,云枝也逼迫不得。
郭梁驯没想到,他竟会为云枝惹出一桩责备,心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