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寻之一来便把房门敞开,风将烛火吹得东倒西歪。
俞观萍以手相护,唯恐蜡烛被熄灭了。
“大姐,好久不见。”
听到俞寻之的称呼,俞观萍的掌心一颤,险些被火烧到。
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俞寻之的模样,声音中满是难以相信:“寻之?”
俞寻之颔首。
俞观萍捂着胸口坐下,心道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云枝好歹还有些旧时的样子,肌肤白皙,双眸微圆。而俞寻之,她则是完全辨认不出了。
假如俞寻之不主动唤她大姐,他在她面前走过一百遍一千遍,自己也绝对辨认不出。
俞观萍记忆中的俞寻之是眼神阴郁,沉默寡言到了极点的人。
他是个怪人,但绝不是丑人。但姨娘处境不好,连带着俞寻之也穿不得什么艳色的精致衣裳。他浑身灰扑扑,又加上不爱说话,很容易被人忽视。
可经俞寻之一提醒,俞观萍才把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孤僻的小郎君对上脸。
她想起,俞寻之被送到道观祈福,那道观的名字好像就叫清修观。
俞观萍颇感心虚,因她完全没有记起俞寻之也在道观。
俞寻之并不在意俞观萍有没有认出他。反正他找到俞观萍,为的不是倾诉姐弟情意,而是心存利用,让俞观萍带他回去。
俞寻之说话不兜圈子,径直挑破俞观萍的来意。
他直言:“大姐,我能帮你。可你能帮我什么?”
俞观萍刚开始想要隐瞒,不愿承认自己是来求子。
俞寻之向来不耐烦和人周旋,冷声道:“大姐即使跪破了膝盖,求遍了每一处道观,都不会得偿所愿。”
俞观萍惊道:“你莫要胡说。”
她这一句话可把自己泄露彻底,若非为求子而来,怎么会反应如此剧烈。
“因为你的枕边人,本就是无子之人。”
俞观萍惊在原地。她想斥俞寻之胡说,为了让她帮忙归家,连此等谎话都能捏造。可俞观萍驳斥的话久久未说出口。和夫君相处的画面一幅幅地在她脑袋里浮现,床榻上她无片刻欢愉便草草收场。新婚燕尔,夫君却不热衷情事……
俞观萍隐约觉得,俞寻之所说是对的。但她犹在嘴硬:“你有何证据?”
若非俞观萍还有用处,俞寻之不耐烦同她多说一句话。此事已经传到俞寻之的耳朵里,足以证明已有外人知道此事。而身为枕边人的俞观萍不可能没察觉。事到如今,她还要什么证据。
俞寻之道:“没有。不过证据有何难。随便请一个大夫去府上,为他号脉,不就一清二楚了。”
俞寻之不愿继续和俞观萍待在一个屋子里,他抬脚离去,留下话来:“大姐,等你查证清楚,会来寻我的。”
烛火晃动,俞观萍看向阴沉的天,心绪不宁。
房门叩响,云枝以为是俞观萍来了,毕竟除了她,还有谁会在深夜敲门。
大门打开,高大的身影瞬间把云枝笼罩。
又是那双微微俯视的眼睛。
湿润的藤蔓又爬上了云枝的脚踝。
光线很黯,俞寻之脸上的神情看不分明。云枝只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夜里会冷,我来送被子。”
云枝嘴里说着多谢,却不想让他进去。
见她伸出手,竟是要自己拿被子,俞寻之轻笑一声:“你拿不动。”
说着,他便侧身躲开云枝,把被子放在她的床榻上。
俞寻之从怀中摸出油纸包,递到云枝面前。
云枝并不伸手去接,问道:“这是什么?”
俞寻之把油纸包拆开。
他的手掌很大,极宽阔,能够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