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恳切,听得俞观萍心头一热。
自俞观萍进府后见过不少人,可连她的父亲母亲,亲生姨娘,以及一应兄弟姐妹都未看出她精神不济,却让云枝察觉到了,且对她出声关怀。
她确实是硬撑着前来,昨夜一宿未睡,今日再长久叩拜怕是受不住。
她便领了云枝的情,回房休息。
云枝分外贴心,又命厨房煮了安神汤送来。俞观萍喝下之后果真觉得眼皮渐沉,阖眼睡了个好觉。
因为年纪有别,俞观萍甚少同云枝说过话,如今感受到她的温柔多情,便生了亲近意思,往云枝的院子里去。
云枝侧身依在榻上,接过秋水送来的药汤。
药未沾唇,云枝见俞观萍来了,便要起身。俞观萍脚步加快,按住她的双肩,让她不必多礼。
云枝将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药汤喝下,俞观萍看了直皱鼻子。
云枝让秋水把窗户打开,再点上香印,以驱散气味。
俞观萍眉头紧皱:“我最是讨厌这些苦药汤的味道,光是看别人喝都能想象到其中的苦涩难以入口。可以后,我怕是也要像你一样,日日饮药了。”
见她有倾诉意,云枝便做倾听状,用温柔的目光看向她,并不多问,只等俞观萍自己把心里话说出。
俞观萍归家后第一个去处,就是去道观祈福,赐她子嗣。
俞观萍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为子嗣发愁,便准备悄悄前去。但见云枝安静沉默,是能守住秘密之人,有心拉着她一同前往。
云枝当然应下。
她问道:“附近的道观说多不多,但也有几间。表姐要去哪一处?”
“清修观。此观虽小,但极其灵验,听闻求子求姻缘,均能得偿所愿。”
云枝的心头一顿。
清修观?那不是二表哥所在之地吗。
她低声喃喃,却见俞观萍毫无反应,应当是早就把俞寻之在哪个道观祈福之事忘的一干二净。
因不知道俞观萍是当真记性不好忘记了,还是和俞寻之不和才故意不提,云枝不便提醒,只含糊着应下。
山脚下。
为表心诚,俞观萍和云枝决定徒步上山。
行至半路,云枝已经脸颊泛红。等到了道观门口,她气喘连连,双目前面竟一片发黑。
柔荑被拢住,她才没有摔倒。
云枝抬头,见身前之人一身灰蓝色道袍,一双眼睛狭长,尾部翘起,模样异常俊美,让人不禁生出疑惑:此等模样的人,怎么就进了道观。
可他虽然模样不俗,旁人却无法生出亲近感,而且下意识想要远离。
云枝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总是向下看去,令人有被打量审视之感。
她柔声道:“多谢道长。”
手掌被收紧,云枝蹙眉,心道好没规矩的人,竟抓紧她不肯放手。
“道长。”
云枝又喊了一声,俞寻之才收回手。
他毫不收敛地打量着云枝,她当真是变了,变得更加美丽柔弱。可即使数年未见,他仍旧能一眼辨认出。
俞寻之心想,假如换了其他人,即使是俞胥之,也不会第一眼看到云枝就可以喊出她的名字。
俞寻之的目光让云枝很不自在,宛如被阴冷潮湿的藤蔓缠住双腿,动弹不得。
云枝慌乱开口,叫来了俞观萍。
俞观萍也因俞寻之的容貌多看了几眼。她扶着云枝离开,打趣道:“这道观果真非同一般,连小道士都生得貌比潘安。”
云枝并不搭话。
俞观萍格外心诚,三跪三叩祈祷求子,她劝说云枝,既已经来了,也顺道求一些什么,比如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