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还得请乩鬼指路。
他们这次在山上耽误得有些晚, 在站台没等多久,巴士就从远处驶来。
尤黎上了车, 抬头望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下,电子表上的时间工工整整, 没多一分没少一分3:00。
凌晨三点了。
山边雾多, 又靠海,他们坐在巴士上, 透过车窗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阴雾, 风冷得刺骨。
尤黎将瓷盅放到自己腿上,他坐也坐得很有坐相, 腿并在一起,两手捧着盅,乖乖地搭在膝盖上。
知道乩鬼的来历后,倒也不怎么怕它了。
只是尤黎无意识地用指心敲着瓷壁, 一嗒一嗒的,惹得鬼都烦了。
乩鬼伸出一根手指撬开瓷盖,不耐烦冲L道,“冇睇到我正emotional呢,管管你老婆得唔得啊?”
没看到它正emo吗?管管人行不行?
非常标准的中洋交杂。
尤黎没听懂, 茫然地看看乩鬼又看看L。
L低笑一声, “困不困?”
是有一些……
尤黎的眼睛格外疲惫。
他每次上巴士的时候都好像比上一次更困, 更难睁开眼了,迷迷糊糊间, 尤黎能看见L拿过他腿上的瓷盅,随手放到座椅下的脚边。
似乎在说让他困了就睡。
乩鬼:“……”
尤黎闭上眼之前,还在想乩鬼是怎么从一个被关在瓷盅里的死婴,变成扶乩问凶吉的仙儿的。
下一秒他就沉睡在无尽的黑暗里。
在梦里,身体也似乎很虚,虚到尤黎连坐着都不舒服,只想躺下来。
他睡得歪歪扭扭,倒在L的肩上,又软绵绵地滚进L的怀里。
挂在他身前的墨玉冲起暗绿的煞光,又隐而不见,L在他睡着后,才抬起指腹,放在他在太平山顶想过无数次的眉眼上。
他的神情很沉,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像怕会揉碎一个梦。
太久了,他等了太久,也梦了太久,L的神情隐隐有所触动,在他死了无数次前,握刀的手也没抖过半分的指尖在很慢地发抖。
但在真正碰上的那一刻,他又恢复到平时的镇静,眼神里再无任何波动。
很慢很慢地用指中,从尤黎的眉心划至鼻尖,他看着他肖想已久的所有物,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平静下翻涌的恨被L垂下的眼皮藏得无影无踪,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为求稳,在荒漠副本里等到风险完全排除时,L才出了手,从天黑轮回到白日。
百密无一疏。
他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
L品味着蛰伏的艰辛与困苦,最后很缓地松开了手,他俯下身,在尤黎的睡梦中偷得一个吻。
一碰又离起。
·
尤黎睡醒时,余光看见巴士正好停下,他坐起来,下意识揉了揉眼站起身朝外走了一步。
走到过道时,才回过身,想起来L还没走,想等L一起走,但等转过来才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L坐在外侧还没动,根本没给他让开,他却自然而然地从里面的那个座位走到过道里来了?
尤黎怔愣间,看见了自己的脸,他看见自己躺在L的身上,微微蜷着,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
他呼吸忽然加快,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半透的一双手,他怎么会……
在梦里就灵魂出窍了?
尤黎看见苏云几人排着队在过道里一个一个下车,似乎没一个人看到他,他们纷纷穿过他的身体,走到巴士门处。
而L还等在原地,似乎看他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