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竟是难以回答。

提出的疯狂计划被所有人激烈反对时,最?终拍板定案的严野客心绪都?毫无波澜。

但现在他却有了自心底疯长而出的慌乱。

严野客知道?。

白榆真的生气了。

“我不走。”严野客说。

他握着掌心里的温热,哑声许诺。

“你睡吧,白榆……我不会去了。”

发烧的病人太需要休息,何况这时的黎白榆早已脱力。

他甚至连湿重的眼睫都?没力气抬起,说话也嘶声断续。

可?黎白榆还是开了口,艰涩地?咬出了字音。

“你的打?算,我知道?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边的男人,长睫慢慢垂闭下?去。

“所以,严野客,从现在起。”

“你如果?受伤……就是故意的。”

严野客顿住了。

黎白榆最?后?的尾音几乎已经难以成句,他咬着字音说完,就再难以为继,直接昏睡了过去。

高烧蒸腾着黎白榆,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

可?是站在床侧的男人,却是被他近乎失声的一句沙哑话音,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黎白榆的态度已经如此?鲜明。

他要严野客停止这个计划,打?消自残的念头,他甚至要严野客必须保护好自身的完好与周全

两人才或许能有明天可?言。

严野客也果?真没有离开。

他被黎白榆的话锁住了。

那严野客早已熟稔模拟过太多次、定制数据都?一清二楚的拷锁和?冰冷长链,没有真正用?在黎白榆的手上。

却直接圈束在了严野客的颈间。

严野客回到黎白榆睡着的床上,和?人同被而枕,帮人滚烫的额头降温。

他抱着就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心口却仿佛塌出了一片空陷。

而且流沙还在持续淌落,让那原本的空陷也变得越来越大。

发烧到脱力的黎白榆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像平日睡着时,会主动地?靠近偏爱的冷源。

对紧紧拥环着他的严野客。

黎白榆已是毫无回应。

严野客垂头,把?自己深深地?埋陷进了黑暗之中?。

沉默阒寂无声。

他向来如此?,想要什么都?势必会得到。达成的步骤不惜代价、不吝得失,可?以冷血漠然地?算计所有人。

包括严野客自己。

但唯独对黎白榆

唯独黎白榆,让严野客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懂……究竟该要怎么做。

***

第?二天清早,昏睡了一整夜的黎白榆终于?将将退了烧。

他的额温只有三十七度左右了。

但严野客依然没有放松,前几日的高烧反复还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好在黎白榆这次直到中?午,都?没再烧起来。

他人终于?也有了些精神,可?以下?床走动,看起来没再有持续的头晕。

等黎白榆简单洗漱之后?,严野客还端来自己煲好的粥,盛了小半碗给?他。

青年半靠在桌旁的软椅中?,拿了汤匙,用?比瓷白汤盅更惹眼的颀长指尖舀了一勺,慢吞吞在喝。

严野客就坐在他身侧,看着美人垂眼,安静用?餐。

黎白榆的侧脸廓线也很纤秀,他本就是骨相很清冷的风格,又因为长得过分出色,总会让外人觉得不易亲近,不敢僭越。

但只有接近了,才会让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