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面具,在指尖揉捻着绳节,庄晏宁未再多言,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年道:“新宁县绘制面具的手艺人众多,以往入宫表演百戏的戏班子也常常佩戴新宁面具,卑职听说城南遮雨楼底下摆了几个面具摊,大人闲来无事可去看看。”
“为免生事,早去早回。”宗年的房间在隔壁,他起身,望一眼药碗,又忍不住道,“大人有伤在身,还请按时服药。”
再度被他以自求多福的目光问候,庄晏宁大为不解,回头想问,却被他衣衫掩映间鸟喙形状银光闪烁的物件迷了眼。
鹰哨。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啪”的一声狠狠跳出一窜火花,鹰哨!
一时之间所有细节都连成了线索,庄晏宁难掩面上喜色,拿起面具倏地站起来:“宗将军,我这便去面具摊子,烦请你借马一用。”
“咳,卑职是武夫身份,县城里的武夫,月钱只买得起驴。”
庄晏宁心道这人平时喜欢看戏听曲也就罢了,怎么自己演起戏来都惟妙惟肖的。
“驴也行。”
驴蹄阵阵,奔着城南而去。
遮雨楼底下没有面具摊,只一列送亲队伍,在遭了半个月水灾的地方引得无数人前来围堵,听锣鼓之声,捡金银菓子,都想着去去身上晦气。
庄晏宁翻驴而下,又换作平素淡然自若的神情,揣着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汇入人海,被来来去去地推攘,挤到载着新妇的婚车前。
车帘被哄闹之人吹开一角,那新妇生得端庄,对陌生女子笑了笑,见到她眼露失望。
周遭人群纷纷追赶漫洒鲜花的新妇,压阵马车以轻纱遮围,已无几人关注。
庄晏宁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忽而,有人拎起了她的手臂,冰凉生硬的触感落至腕骨,那人在叩问她的脉搏,随着几不可闻的齿轮转动声,细细的两缕喷气飘散在风中。
车内有道声音温柔又残忍地传来:“伤你之人已分尸喂鹰。”
语罢,她收回那只黄铜机械手,马车载着她愈行愈远。
夕照之下,地上人影仅成一线,庄晏宁被浩荡降临又倏然逝去的喧嚣衬出几分伶仃,直至被驴头差点拱个四脚朝天,才收回再也望不见什么的视线。
她随手捡起个菓子,当做抓不住的欢喜落了地,握在掌心,牵驴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