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俟替她解惑道:“谢浮名不老不死,她那半间凶肆开了百年之久,还将一直开下去,若是你们都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待自己鬓发斑白,却见她容颜依旧,不会被吓着么?”
“原来如此。”李怀疏恍然大悟。
谢浮名接着道:“我在人间时常变幻容貌,且生意了结后都会施法干涉顾客的记忆,你自然记不得我。”
至于李怀疏能通过书册得知半间凶肆的存在,是她也需要借此渠道铺开名声,否则怎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找上门来,她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阿盈,这才默许了那几行字留存于世。
听了弥因的情况,李怀疏未经思量,当即道:“明日便出发去青丘。”
她得回宫一趟,带走七娘的身体,弥因命魄重塑需要原身,她亦无法以魂躯赶赴青丘,这少说又要占用一日,再也耽搁不得了。
沈令仪沏茶的动作一顿,眼底忽而变得晦暗,谢浮名也望了望她脸上蒙眼的白布:“你的伤,不要紧?”
“路上可以休息,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视物不便,从前也有过几次,我已习惯。”
她面色相较前几日的确好得多,但路途遥远,花俟驭风而行,几日便到,她一介凡人却毫无法力,身体才好些,却不知受不受得住路上的颠簸。
明知这些,花俟却未出声相劝,她在人间已暗中观察李怀疏许久,晓得李怀疏下定决心的事轻易劝不得,再者,她也存有私心,李怀疏与弥因相比,自然是后者更重要。
谢浮名点点头,起身要走:“弥因暂时离不得我,待我回去好好与她解释,她会同意的,我有私事要处理,便不同你们一道去青丘了。”
“谢老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李怀疏忽而叫住她。
谢浮名脚步微顿,也回了头,平淡道:“请说。”
“我晓得你在找人,半间凶肆开了百年之久,你也找了她百年之久,至今毫无音讯,会否是方向不对?”李怀疏斟酌字词,温和地道出自己的猜测,“无尽墟一行叫我长了许多见识,六道轮回分善恶,三道善,三道恶,你是如何笃定她投的是人间道?”
沈令仪也顺着她的话续道:“蜉蝣一日,昙花一现,虽然百年,但你要找的这个人恐怕不知历经了几世,倒还真不一定转世为人了。”
这道理不难明白,谢浮名却眉头微拧。
善恶轮回,因果有报,阿盈那懒散随性的性子既未为自己积德积福,却也未作奸犯科,平生无功无过,她便以此断定阿盈应是投的中规中矩的人间道,莫非从一开始便想错了么?
“不如这样,你也同我们一道去青丘,万一遇上什么神人神器能帮得到你呢?”花俟扯了扯谢浮名的衣袖。
谢浮名垂眸看她,知她是出于好心才有此一言,但道理大差不差,青丘国既然有可以使人重活一世的阴阳玉简,那说不定也有神器使她一睹阿盈踪迹,即便没有,她在人间待得这么久了却毫无所获,不如换个地方碰碰运气。
片刻后,她点头道:“好。”
商谈告一段落,还要收拾行李,两人匆匆离去,沈令仪欲送她们到屋前,也顺道将收拾一早上花圃所留的污秽物扔了,手腕却蓦地被人柔柔握了握。
“指不定会落雨,记得带伞。”
沈令仪捏了捏她冰凉的指尖,应了声好,送走花俟与谢浮名,又绕回屋里取了把伞,路过花圃边,将满地的残花枯枝捆作一束,拎着出了门,背对竹屋渐行渐远。
玉清峡的一切皆是施法所变,花圃不收拾也不影响什么,鸡鸭不喂也死不了,钱能变,一桌子美味佳肴也能变,若是凡人只怕高兴坏了,可花俟是神族,生命长得望不到尽头,再不做些琐事以消磨时光,怕是会无聊得想死。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