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将尽时,百官都喝了不少酒,季邈带着司珹要离开,倏忽被一人拦住了路。
对方袍间绣着走兽,分明是武将。为首的青年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此刻明显喝高了,朝季邈表面来意,竟是来找他切磋骑射的。
“久仰世子威名!在下乃裴家裴玉堂,四月刚夺得武科举前三甲,特来向世子爷讨教。”裴玉堂粲然一笑,瞥司珹一眼后说,“近闻世子好细腰,采青阁妓子尽束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司珹依旧垂眸静候,他还没什么表示,季邈却反倒很是受用。
世子爷心情大好地捞起酒盏,同裴玉堂碰了杯,说:“细腰多美人啊。腰都夸了,裴兄怎么不夸夸人?”
“这,这……”裴玉堂闻声侧目,便见司珹假面掩盖下平平无奇的脸。他刚想硬着头皮夸,却倏忽同抬首的司珹对上了眼。
“世子教训的是。”裴玉堂立刻道,“这世间施粉黛后美者不在少数,神韵眼眸出尘者却难得一见。”
季邈便问:“你想怎么比?”
裴玉堂拍拍手,便有随从牵来两匹马。
“西苑东北方向地势平阔,草场弯曲绵延,呈半环状包围营地。途中有棵古槐树,两面环报以山林。”裴玉堂说,“便以槐树为终点如何?这两匹马皆是良驹,既是我牵来的,便请世子爷先行挑选。”
“叫我先选岂不占了薛兄便宜?”季邈说,“孤从不欺负人戚川!”
侧后方的戚川当即应声。
“去把我那匹马牵来。”
裴玉堂愕然一瞬。
“若在下记得不错,世子的马应是阳寂随行骑来的那匹。”裴玉堂噎了下,才继续道,“它在西北万匹战马都能脱颖而出,在下这京中宅邸里养着的,如何能够比得上?世子爷,这……”
“说了不占你便宜。”季邈佻达道,“孤与美人同骑一匹,也能候于槐树下。”
司珹骤然侧目。
季邈却没给他逃走的机会,马牵来时他纵身而上,向司珹伸出手。
司珹面不改色地推脱:“在下骑艺不精胆子又小,恐叫二位爷觉得扫兴。”
“怕什么?”季邈一挑眉,“有我啊。”
草叶露水里月碎如银,马蹄过时散泄满地。司珹背后抵着胸膛,耳中灌满了风。
马鞭咻响声中他望尽周遭,小声道:“禁军和锦衣卫都还吃着酒呢,狩场正巡逻的真是少。”
季邈嗯一声,将裴玉堂甩在身后,低声迅速说:“西苑太大了,防卫重点都在营地里。这狩场背靠祁瑞山,山势高险难藏人,工部上月又才刚加固过围墙铁篱,怕是难翻进来。再者栽赃楼思危,其实没有搅乱场子的必要。”
“准备充分点总是好的。”司珹说,“禁军来了整整三千人,这人一多就难审核,腰间挂牌可造假,皮相也并非没有遮掩的可能。”
古槐树近在眼前,季邈抽鞭加速,前倾间道:“最后半句倒是真的,我眼前不正有一个?”
“谁啊,”司珹无辜地抬眼,“世子明鉴,我只是张九。”
这一眼看得季邈又痒起来。
他骤然勒绳停马,在前蹄仰翘间抱紧了人,刚刚趁机埋到司珹颈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身后也响了人声。
“哎呀,”司珹呵出口气,戏谑地说,“裴玉堂是工部侍郎之子,人家跑得也不慢呢。”
季邈冷眼看回去,裴玉堂微微喘着气,已经垂首拱立、毫无所觉地将他夸了一通。随后立刻道:“眼下便只余射箭这一项了。常言道武者纵暗潜行,也当视同白昼,世子请看”
裴玉堂指着十余米外的树林,说,“射箭得比试力道准头,林中卧石上已有白泥标记,我与世子同出箭,箭可相击于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