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他好大的胆!”季朗骤然摔了茶杯,霍然道,“孤乃天潢贵胄,这大景的天下姓季不姓楼!楼家仗着先太子,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真当皇室无人了吗?”

季瑜瞧着他,柔声问:“说得好,殿下将来乃是一国之君,君王何必仰仗臣子鼻息呢?”

“楼思危、楼思危......”季朗阴恻恻道,“好个楼思危!胆敢离间孤与父皇,孤必叫他以命相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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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入中旬,暑气就隐约露了头。日头西斜后热意犹在,夕照自竹隙间洒下,斑驳又赤红。

元凝着人在后院摆了瓜果清茶,放纱帘燃香以驱蚊虫,一家人坐在水榭八角亭中闲聊。月上中天时温宴玩儿累了,两位女眷便要带他洗澡睡觉,先行离了桌。

余下的四人却没走。温秉文携其两子,和司珹一起等季邈。二更天将近时竹林轻簌,里头钻出个人。

季邈一一打了招呼,在司珹旁侧蒲团落了座。

“要不,”季邈从后脖颈间摘出片竹叶,说,“要不那竹子还是修修吧,毛刺实在扎得慌。”

“突然修剪未免刻意。”司珹倒着茶,闻言轻飘飘看他一眼,说,“将军下回自己小心些吧。”

“折玉这话说得在理。”温时云接过话,问季邈,“前几天三司会审那事,你清楚了吗?”

“先生已经同我说过了。”季邈说,“大费周章将人弄来了衍都,最后就审出和蓬州长赫州府衙门一样的结果,可偏偏还是新党内部大员下的令。受了自己人的闷气,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再闹不得,近来郁闷着吧?”

“国子监最近是有些躁,”温时卓剥着颗莲子,想了想,“不过最郁闷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五月一日,学生们便得起身去安州雾隐山庄,去忙十载名册核查的事情。”

“原本应当三月初就该启程。”温秉文抚髯道,“可惜遇着太子丧期,便往后推迟了两个月。”

季邈微微前倾,伸手勾来司珹刚倒过的小茶壶,问:“舅舅和小表兄皆去吗?”

温秉文一点头:“我与时卓均得到。我们一走,衍都便剩下你、折玉和时云。”

“六月初时我也要回阳寂,”季邈声音低了一瞬,“我......”

“你走不了寻洲。”司珹斩钉截铁道,“何止你,小郡王也回不去。”

季邈闻之侧目。

“折玉所言甚是,陛下疑心既起,除非西北战事告急,否则阿邈决计回不去。”温时云思忖片刻,补充道,“说到疑心,我便又想起一件事。”

“今晨宫里咱们的人传回消息,说是近来陛下私下也对二皇子颇为冷落,却新提后宫一位孟嫔升了妃位,往她宫里去过好几回了。四月末时南苑夏狩,听闻陛下也想带她同去。”

司珹闻言动作一滞,他刚抬首侧目,就同季邈四目相对。

“长治帝想做两手准备吧。”司珹没躲,他迎着季邈的眼睛,缓声说,“季朗这摊烂泥难扶,但他这些年里久病,身子早坏了吧,当真还能再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