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邈将自己那只转圈的空杯扶正, 若无其事地倒上了茶。
他灌了满满一口,才继续道:“我帮忙挡着而已。今夜大家都有些薰薰然, 若是像宋二公子的凳子一般落地,绊着足可就不好了。折玉, 你说是不是?”
司珹转眸,目光自季邈滚动的喉间滑了一遭, 才温驯地说:“是这个理, 多谢世子爷。”
“今晚确实饮得太多。”温秉文拍拍掌,便有府丁来撤菜, 他朗声道, “时卓, 扶宋家两位公子坐下。”
“宋二公子讲话虽然直率, 却也并非胡言。”温秉文说,“太子不幸出事, 除却新员外,不少旧京官也得调去蓬州城,衍都便也空出几个位置,其中已大理寺空缺为最甚。”
宋朝雨摔完一跤,好似将瞌睡也摔出来了。他撑在桌上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脑袋小声嘟囔,这句后终于彻底垂了头,仿佛再听不见席间话。
“因着缺人,近来刑部邹大人也有几分焦头烂额,明日我便替好友解了这个燃眉之急。”温秉文看着宋朝晖,问,“汝阳,如此可好?”
宋朝晖当即起身,拜后辈师礼,认了门流:“一日之恩,终身为报。若真若此,汝阳自当全力以赴,不负恩师所托。”
“你此去大理寺就职,身边便还缺个长随。”温秉文缓声道,“折玉乃我本家表侄,如今到这衍都待着,没个一官半职在身,整日了无趣味。汝阳不如带上他,权当给他个消遣,有我温家子,也方便你平素行事。”
宋朝晖当即颔首,干脆利落道:“是。多谢老师。”
此后清茶小谈半柱香,这席就算彻底尽了。宋朝晖半拖半拽醉得不省人事的弟弟回府,临到拨散淡紫色海棠枝,将他丢到卧房榻上时,已经浑身是汗。
“你喝得也太多了,简直胡闹。”宋朝晖取帕拭着额间汗,说,“若叫爹知道此事,非揍你一顿不可。”
宋朝雨在床上翻了翻,趴身半撑着脑袋看兄长。
“可是哥,我今晚演得不好吗?”
“你觉得呢?”宋朝雨将帕子方方正正叠好了,搁在桌上,“翻墙那会儿我不清楚,饭桌上稍有些浮夸了吧。据我派人此前查到的世家情报,温家人恐怕没有这样好蒙骗。世子与那位司公子,同样难测。”
“你要求好高啊哥哥。”宋朝雨甩了靴,吊儿郎当地说,“能得偿所愿不就成了?脑子里装太多事,当心过几年就和爹一样头发稀疏。”
宋朝晖盯着人,说:“两月前你来信告诉我,在阳寂时,司公子乃是世子院中养着的倌。你方才酒疯耍过了头,想拿他俩当挡箭牌吧?可惜了,人家不愿意给你这个台阶。”
他俯身,又将弟弟歪七倒八的靴扶正回去,才继续道:“据我的人刺探,司珹于七日前入京,乃是温府座上贵宾。可今夜他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温家子侄亲戚?”
“谁知道,兴许禁|忌的更刺激呢?你不会真觉得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牵连吧。”宋朝雨打着哈欠,揉乱了头发,那木簪已经将坠不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