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 / 2)

军报是和季明远一起到潼山的。

李程双亲自来迎接。她风尘仆仆下了轿,连氅衣都没来得及披。信方才捏在手心,她转眼就瞧见了半死不活的丈夫。

李程双两眼一黑,忍着惊怒,下令暂时封锁消息,又将季明远抬回府中,急令最好的军医前来看诊,务必尽全力医治。

季明远被银针扎成刺猬时,李程双守在卧房的太师椅上,已经看完了赤亭传回的军报。

好一个季邈。

她在昏光里捏着信纸,心下冷戾地想。

季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程双自认行事处处周到,绝不可能显露端倪。她面上待季邈这般宽仁,比起真正的慈母也不遑多让。这些年里,季邈从不忤逆,也从未对她表露过不满。

怎么突然就……

李程双啜了口酽茶,强迫自己在两日未合眼的纷乱中冷静下来,晓得自乱阵脚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她深深呼吸了好几次,闭目间细细思索季邈的言行。

是从何时开始滋生异样?

隆冬,大雪,玉兰堂。

琴师,种粮,小年宴。

是玉兰堂中,针对季瑜的那一场诘问么。

那么季邈的起疑,又是否根源于突然出现在府中、名唤“司珹”之人呢?

李程双心下豁然开朗,急忙展开军报,在枝灯下反复看了又看,将每个字都摩挲遍了。“司珹”这个名字并未出现她了解除却司珹外,季邈从前身边的所有人,戚川,钟景晖,乃至朝天阙各副将。

她最终锁定了司折玉,并同模糊记忆中的司珹重叠在一处。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他改变了季邈,使得自己十来年间恩慈表象碎裂,十来年间隐忍蛰伏,多数付诸东流。

倏忽风鼓雁帷,灯焰摇晃间,季明远呻|吟着醒来,他喉间全哑了,想要抬手摸一摸,却发觉两只手根本不听使唤。

季明远艰难向下瞥,瞧见了皮肉外翻、乌青低垂的手腕。腕上细细缝满了线,可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季明远喉间含混,发出不似活人的嘶叫。

声音吓了李程双一大跳。李程双浸在沉思里,冷汗涔涔地掀起眼皮,就看见面色灰败的季明远,她擦了把额间汗,起身端药走过去,像一个好妻子那样,轻声细语地说。

“王爷,您醒啦。”

她将小药碗搁在凳上,捋了捋衣袖,要扶季明远坐起来喝药。季明远却骤然以肩相撞,李程双不防,后扑踉跄间,被水液弄脏了衣袖。

李程双面上却无愠色,只望着季明远,温娴地问:“王爷,您怎么了?”

季明远喉间嗬嗬,艰涩地说:“你这个,你这个……”

“妾身有何处触怒王爷了吗?”李程双说,“您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被抬回潼山城的。妾身一直守着您,当即请来府医施针,又衣不解带地侍奉等候到现在。”

她慢慢站起来,折起了脏污的衣袖。

“王爷依旧觉得不够吗?”

季明远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不懂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李程双的假面为什么还没有被撕掉。他艰难地伏在榻上,难以坐直身子,却又倔强地不愿弯曲脊背,因而姿势显得格外怪诞。

甚至有几分滑稽。

“本王第一次见,见你……”季明远用眼睛剜着李程双,声音发颤,吐字艰涩。

“第一次见你,就该意识到的。”

可笑当时,他以为那不过是一次意外,一场命缘。十七年前的李程双那样明艳,她拨开轿帘,好奇又大胆地观察季明远时,季明远曾笃信对方的目光里满是倾慕。

如今同样的注目再落到身上,季明远方才知道,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