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肃远王起了事,李含山至今还在京,祖孙俩却彼此不复得见,许是看管得太紧,季瑜递不出消息,也再没能收到母亲的信。他曲膝而坐,抱着自己的困境,有些不解。
究竟从何时何事起,走势渐渐变得不可控?
季瑜攥着氅衣,埋头细细想,将一年来皆翻出来咀嚼,将兄长的古怪串在一处,终于渐渐厘清晰。季邈早抛却了他,季邈的野心藏得这样好,竟叫他没有觉察分毫。
他失误了,败给了一向清晰可窥的人心。
这种失败叫季瑜空前沮丧,乃至屋门开启、有人绕屏而过时,季瑜都忘记了警惕。直至一双鹿皮靴停在他跟前,来人取下斗篷,露出了真容。
季瑜错愕道:“殿下?”
“阿瑜!”
季瑜反应迅速,当即下床跪伏,颤声说:“罪臣给殿下请安。”
“叛逃者乃是你那混账兄长,这事儿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季朗连忙拉他起来,“阿瑜,孤知你一片丹心,可怜他一走了之,方才致使你落入这种田地!”
季朗说着说着,竟然真生出点惺惺相惜的悲戚,觉得自己与季瑜都是不被看重、不得偏爱的小儿子。他是大哥去世,长治帝拖着一直不封储君的二皇子;而季邈桎梏一除,季明远便立刻起兵,可见季瑜也被父兄抛弃。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们两人才能处处投机。
季朗心中烦郁,拉着季瑜坐下来,也不管该说不该说,还像从前一样,将近来朝堂间苦水通通倒出来,末了他愁眉苦脸地问:“阿瑜,孤来此,原本是想叫你劝肃远王早日退兵。可今日仔细想了想,能牵制他的恐怕还得是季邈。”
季瑜垂着眼,心思倏忽一动。
“我同兄长原本关系融洽,幼时阿瑜读书识字,有不少都是兄长教的。”季瑜说,“他的笔迹,我很熟悉,应该也能够模仿。”
季朗睁大眼,前倾中兴奋道:“你是说……”
“阿瑜可试着向父亲书信几封,劝其迷途当返。”
“好阿瑜!”季朗险些跳起来,他倏的起身,走了几个来回,满意道,“如此一来,京中再配合着散布些假消息,就说季邈已被暗中捉拿,这样一来能够迷惑季明远,叫其乱了阵脚;二来也能稳定朝中人心,彰显我天家威严季邈出逃一事,大小也算个乱子嘛!”
“阿瑜,孤就知你最是忠君,从前如此,如今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