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2)

温时卓问:“长治帝真敢叫他全权做主?”

“不大可能。”温秉文想了想,回忆说,“依我多年之见,陛下生性多疑,一时允二皇子代政,应当只是慈父之心使然。但诸如调兵遣将的大事决议,必仍握在自己手中。其他事情,应当也会交给首辅方沛文主导,由内阁集中票拟后,便就直接批红施行,二皇子不过走走过场,握不着什么实权。”

方鸿骞听见父亲方沛文的名字,稍有触动地抬首,他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捏了捏自己手中茶盏。

楼思危看见了,也未曾出言询问。他在沉默中懂得了对方瞬间的落寞,这来源于父与子阵营的割裂从前方鸿骞一意孤行留在瀚宁,其实算不得实际意义上的割席,因为他们都还效忠长治帝。而今方鸿骞换了新主,却似乎不得不与父亲相互对立。

而至入今,他与楼思危才算真正落到了同种处境。

楼思危将自己面前的茶推过去,方鸿骞微微侧目,就听楼思危低声说。

“独饮无可解,徒增苦闷罢了。你若觉得勉强,可先行离开,余下所议由我转告。”

方鸿骞的确还需要时间稍作缓和。他眉头松了松,举杯一口闷尽茶,又以军中有事为由,先行出了屋。

外头雨还在下。

院中亭榭俱萧索,北风卷枯叶,凌乱扑满了小径。方鸿骞没撑伞,踩着被雨淋湿的叶往外去。他心下有些沉郁,步伐也缓慢,过往年岁被碾碎了踩在足底。

他茕茕一人行过十余年,淋雨回首时,到底也还是有几分惆怅。这种感知来源于书卷所滋养着的、难以彻底斩尽的亲缘,遥远的回忆到底漫卷了方鸿骞,叫他短暂地陷入了低落中。

方鸿骞垂着眼,呼出口气。

可这怅然还未尽,便听院墙外有响动,方鸿骞应声拨刀,猛地蹬檐望去,就见一人蓬头垢面地趴在道上,方才撑身转过小巷口,十指间尽是泥。

方鸿骞蹙眉,莫名觉得这人有几分似曾相识。

那人显然也听着了动静,对方吃力地抬起脑袋,隔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方鸿骞对视,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竟是个女人。

方鸿骞跳下墙,蹲身正欲查探情况时,女人竟然猛地前扑,艰难攥住了他的脚踝,涩声唤道。

“小……小叔。”

方鸿骞心神俱震。

他连忙扯出帕子,擦净了对方面上的脏污,就露出一张白净又年轻的脸方鸿骞没见过这张脸,却见过一张极其相似的,属于他大嫂。

“绮珺?”方鸿骞愕然道,“你不是……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方绮珺仰着面,她唇角额边都是淤青,却扯出个笑来。这笑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可面上浑浊的、脏污的东西已经被帕子擦净了,方绮珺打着颤抬起手,将乱发别到了耳后。

就露出一双浸染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眸。

“小叔,父亲要我嫁,可我不想嫁。我染上瘴疟,父亲却觉得我入宫后终究是个隐患,他没那么想医了,我却不想遂他的愿。”

“我活下来了。”

第94章 留下的满是意气风发。

府医出方府后, 瀚宁的雨还没停。方绮珺被安置在厢房里,她刚扎了银针,面色苍白地仰在榻上, 透过窗隙,瞧着院中湿漉的、暗色的枝桠。

屋内枝灯全点了,这会儿很是亮堂,颇觉暖意融融, 可方绮珺捂在被中的手还是凉的。元凝心细, 差人给她烧了汤婆子送过来, 方绮珺两手烘着, 那热意一时三刻,尚未能渗透肺腑。

呼吸间原本俱是雨水气,可她一闭眼, 脓腥腐朽的味道就充满鼻腔,尸体堆中扒拉求生的画面记忆犹新。

她其实是买通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