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瑜不答话,手却慢慢探上来,似是想碰司珹的眼角,却始终隔着半寸,没有摸到。
“从前离得远,我没瞧清楚。”
“你这双眼睛……”
季瑜指尖一顿,蜷指间问。
“我从前定然见过的。否则,怎么能如此眼熟呢?”
司珹迎着目光,半分也没退。他在季瑜错也不错的审视与言辞逼问里,竟然笑了笑。
“二公子,”司珹温声细语地说,“我不是曾经劝诫过,叫你少窥探我和你兄长了么?”
第82章 “你怎敢僭越至此!”
季瑜瞳孔缩了一下。
他依旧盯着司珹的脸, 二人离得这样近,以至于他能深深望进司珹眸中去。真奇怪,这人被抓了, 被捆缚住手脚,竟然并不害怕和惊惶,季瑜从那双眼里看见眸中冷而静的东西,像兽类的鳞。
自己似乎被嘲弄了。
季瑜歪歪脑袋, 却丝毫不生气。
他蹲身下来, 问。
“我该称呼你张九, 还是司珹?”
“看二公子更喜欢哪个了, ”司珹懒洋洋地说,“你兄长更喜欢后者。”
“你似乎并不害怕,”季瑜说, “为什么?”
“我怕什么,”司珹反问, “二公子若是想杀我,怎么会等到我醒来?”
季瑜探到司珹颊边, 缓缓扯下了假面。
面前就露出一张艳色惊人的脸。司珹手脚都被捆缚,分明应当是狼狈的、仓惶的, 可他都没有, 他仰面瞧着季瑜,简直像是睨视。
季瑜却在这种目光里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他还从没有被任何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过。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 司珹所言不虚。在派去追捕之人撞上司珹身边暗卫时, 季瑜就意识到。
要么“张九”自身身份特殊, 要么“张九”其实, 压根儿不止是哥哥的姘头……但无论是何者,“张九”身上谜团重重, 季瑜被勾起了兴致。
若以生死相逼,司珹也许能够为他带来更多有关兄长的信息……或者说,把柄。
“司,珹,”季瑜慢吞吞蹲下来,甩开指间捏着的假面,“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兄长这般宠信?”
季瑜瞳色幽深,他看着司珹,就又回忆起方才婚宴席间季邈面上的错愕。兄长露出的破绽很短暂,却被时刻在关注的季瑜捕捉到。
季瑜眼见着戚川附至季邈耳侧,眼见季邈握紧酒杯不得脱身,自己却施施然起来,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别了。
汤禾捉住了司珹。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比他假借季朗之名、以官位作诱饵,鼓动袁守节带裴汶逃婚还要顺利。逃婚一事出了点小岔子,彼时袁守节那蠢货在人群里,踟躇不敢上前,被他的人猛然推了一把,终于撞到裴汶身边去。
几日前袁守节搓着手,不安地问:“二殿下当真这么想?可逃婚一事,到底有损天家颜面……”
“自然,”季瑜说,“殿下不喜女子,亦同裴家女郎并无眼缘。此番成亲后,殿下府上的几位又都得送去庄子里,十天半月难得一见。殿下到底年轻气盛,又整日被礼部这么盯着催,心里总生烦。”
“逃婚的确不好听,可过错便就不在二皇子身上了。届时陛下发起火,罚裴家,罚礼部,罚钦天监,不就是为保全天家威严么?经此闹剧,殿下也能稍得歇息。”季瑜眯眼道,“不过出京暂避些时日,回来后便有无数荣华作答谢。”
“袁翰林,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袁守节举杯,要同他碰盏,季瑜却轻轻巧巧地绕过酒,只敷衍地饮了一口茶。酒肆包厢的香线袅在茶水倒影中,又被季瑜啜进了口。那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