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只能劝自己凑合着季朗。这回非得让钦天监跟着礼部一起折腾,所求种种祥瑞不过‘顺天’二字。这天顺了,日子就还能混一混。”
季瑜微微前倾,问:“要是顺不了呢?”
“顺不了,总得有人要来承受火气,供他发泄一番。”李含山冷然道,“太子死时不就这样吗?我们的人在伊清,连船队影子都没见着,太子的死却还是怪在我头上,要我脱官帽来平怒火。可那事情究竟是谁做的,三法司那群废物,现在都还没能查出来。”
季瑜手藏在袖袍下,指甲嵌进了肉,他却浑然不觉似的,蹙起了眉。
“长治帝那样看重季琰,却连查案圣旨都没发几个,就匆匆了结掉爆炸案。”季瑜指缝里微微渗入血,疑惑道,“那么他究竟是爱季琰,还是不爱呢?”
李含山合掌而笑。
“傻阿瑜,生在帝王家,便从来没有劳什子的爱与不爱。”李含山说,“爱如何,不爱又如何?登临帝位靠的是血缘而非情谊,你明不明白?正如你欲起势,你父亲欲起势,亦或是二皇子半年后登临储君位,这都只因为你们姓季,大景的江山也姓季。”
季瑜若有所思。
“所以外祖最终愿意选择我,也是因为我姓季?”
李含山面上神色变了变。
“自然不仅如此,”他放缓语调,“还因为你身上流着我李家的血,小阿瑜。将来你为九五至尊,我李家便有从龙之功。这江山天下万万丈,有本家人扶你助你,不也是一桩美谈?你同我,终究是血亲呐,外祖自当永远在你身侧。”
“原来如此,”季瑜微微一笑,换话题道,“昨日二皇子殿下寻我,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安置院中男宠才好。礼部催了好几回,他还是不想将人送走。”
“季朗是个蠢材,”李含山说,“自取灭亡罢了,你随便哄哄他就成。这场婚事不重要,实则只是为长治帝娶方家女作遮掩。”
季瑜颔首应了是,却默念着“顺天”二字,冷眼看李含山饮尽了清暑汤。
顺天啊。
他仰首,看狂风摧折芭蕉叶,又看廊沿雨珠串成线,砸湿掉砖石与屋脊。清瘦的帝王或许又宿暖阁中,早已遮不住疲倦。他这般老态龙钟,降下的怒火是会更重、还是渐趋于微?
季瑜想知道。
他端起自己身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听李含山说:“对了,季邈最近,是不是带了个妓子回府?”
“嗯,”季瑜敷衍道,“是他入衍都后寻来的姘头。此前也带回府住过几日,那人此前在大理寺供职,长相普通,身段却很好,像极了兄长从前养在别院的妓子。”
“他俩风|流事早传遍了衍都城,此前夏狩时,兄长甚至将这人也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