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2 / 2)

,竭力方可得。犟不过是执念过深、其心切切,当初若无母亲执意嫁给父亲,又何来今日之李氏、今日之我?”

“好、好,”李含山冷笑一声,“你这般敬佩你母亲,却怎么要绕过她,直接同我联络?”

季瑜闻言也笑,他眼睛的弧度弯起来,分明很无害,可眸色却依旧深沉,李含山见他这样,却也只静静的,并不出声。

季瑜随意伸手,折下桌案一朵牡丹花,慢吞吞地说:“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母亲不愿困在深宅里,她挣出去,以为能替自己谋得一条通天路。”季瑜轻声道,“可是她得到了什么?从一处宅院跳至另一处宅院,就连诰命夫人也是承荫丈夫军功所得。十六年前她或许足够有胆魄,但如今,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衍都,只能看见她想象中的天空。”

“外祖,世事变迁如流水,跟不上的合该被冲走,对不对?”

牡丹花瓣已经被他揉碎了,汁水淋漓,染红了季瑜指缝。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道:“女子束高阁,瓷器生来就是瓷,困不住王侯。李家因着同肃远王结亲一事,自此再无族中子嗣入衍都为京官,外祖这些年里,难道就没有怨过么?”

李含山眯了眯眼。

“不过怨没怨过均无妨,”季瑜低头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如今外祖入京宿入我别院,外孙合该好好孝敬您,以代母亲远嫁西北、多年间未尽之孝道。您老就先,别急着走了吧?”

屋内默了几息后,李含山忽然大笑,抚上季瑜的肩。

“好阿瑜,”他赞道,“外祖来前,还怕你同你母亲一样离经叛道、却又妇人之仁,如今看来,你不愧为我李家之后!你欲登云台,已经懂得了如何借力上攀,只要你能踩倒其他人,那么至高之位就该是你的。”

“外祖携李氏全族在你之后,为你护航。”

***

再几日后司珹随方鸿骞入饮刀河卫所,他跟在后头,素衣窄袖,随方鸿骞往主帅营帐走。

“侯爷起初不愿见你,”方鸿骞说,“昨日他改了主意,我猜是先生近来城中所为,传入了侯爷耳中。”

司珹近一旬皆在城中奔波,早也摸透了瀚宁城治下情形。晓得这里最大的郁结也是粮,却同西北地贫缺粮的情形并不相同。瀚宁境内多冻土,夏季虽松动,却多半烂泞不堪种。前世季瑜继位后,司珹在朝协理一年多,曾见过东北呈上的奏帖。

元熙一年时,东北战事紧,可内部打了几年仗,三府都在休养生息中,衍都粮库亏空,骤然间调不出足够粮食支援,户部便只能忙破脑袋,从瀚宁自身想法子。

彼时司珹灵光乍现,曾提议引西北坎渠之法入瀚宁,以蓄雪保地、减缓春汛,工部又改良犁铧以政助推,方才勉强让瀚宁挺过那半年。

他见过那新制犁铧,近来没在城中大肆动作,反倒揣着方鸿骞给的度牒跑了几处军民卫所,军匠所制不如前世工部良匠那般精巧,但确乎引发一阵小波澜,似乎也已经有坎渠在试着挖掘中。

方鸿骞以余光相扫,见司珹面白如雪,又见他唇红齿白、身段颀长,分明怎么也不像能如此了解农事之样。

司珹接下那目光,却当做无事发生。

帐帘挑开后,方鸿骞并不进去,他守在门口处,朝司珹沉声道:“侯爷已等候其中。”

司珹颔首,走了进去。

军帐内没有椅子,想来能坐的地方只有屏风后帐榻,应伯年原本撑手在沙盘前,见司珹进来,他抬眼,略略一颔首。

应伯年年过四十了,依旧高大精壮,鬓角虽隐隐掺白,却一丝颓气也无。如今他卸了锁子甲,缚臂还没解,司珹瞧见对方小臂的弧度,晓得那双手的握力该有多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