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珹将被子扯高一点点,盖住小半张脸,传出来的声音就变得闷而潮。
“冰面打破了,有人伸出手。”司珹喃喃着,“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被结束的是我。”
他顿了一瞬,重复道。
“是我。”
“不是你,”季邈拨开被子,将他手捉出来,强硬地扣进五指,说,“你好好的,你就在这里。”
司珹没再挣扎,他在季邈掌心的温度里,终于有勇气说完最后一句。
“我就死在菜市口,梦里一直在下雪。”司珹说,“寻洲,我好冷。”
季邈另一手拢住他,呵着气说:“不冷了。”
司珹闭上眼,良久后他才睁开,总结道:“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长到我以为……再也不会醒了。”
季邈看着他不说话。半晌,他将额头轻轻抵到二人相连的指上。
“在梦里,”季邈轻声问,“你究竟是谁呢,折玉?”
第59章 “原来折玉也是无赖。”
“在梦里, ”司珹说,“我一直陪着你。”
季邈微微抬了首,却没有仰至对视, 只将相贴处由额头改做唇,蹭了蹭。
司珹安静地垂眼,任由他动作。
“在梦里陪着我,”季邈问, “所以醒来后就想着要找我吗?找到我, 赖着我, 不走了, 原来折玉也是无赖。”
“谁是无赖?”司珹冷酷地说,“找到你,是为了利用你。”
季邈笑了一下。
“好吧。”他说, “那先生就利用我。”
“先生现在困了。”司珹打了个哈欠,说, “你出去。”
季邈问:“走之前,还能再亲一下吗?”
司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在说什么?”司珹诧然道, “季邈,我还没跟你计较刚才的事, 你反倒得寸进尺了?”
“折玉没拒绝啊, ”季邈犬齿碾了碾舌尖,“怎么还兴秋后算账?”
他话音刚落, 就被枕头正正砸到脸。
“那我现在就算清楚, ”司珹说, “季邈, 你这个混蛋。”
混蛋带走了他的枕头,良心未泯地关上门, 欣然离去了。
***
载春楼中格外热闹。
客人七七八八坐满了桌,跑堂伙计端着茶水点心,步履匆匆间撞上一位披斗篷的小公子,忙不迭要赔罪。那少年却没计较,拉拢斗篷,摆手放人走了。
临到进包间,他才将斗篷摘下来,露出了季瑜的脸。季朗已经到了有一阵,正搂着位红倌吃酒。
红倌坐在他的膝上。天热,衣裳薄,更显出腿根丰腴。季朗捏了一把,方才转身看向季瑜,喜道:“你可算来了!今日城内的大消息,你听说了吗?”
季瑜坐下不说话,那红倌惯会看人脸色,要来给他斟茶喂水,季瑜却看也不看。
季朗讪讪一笑,方才向红倌道:“你先下去吧,这位爷不近男色。”
人关上门出去后,季朗忙不迭凑到桌前,主动说:“世子也好男色,你怎就不一样?不过不打紧,下回给你找个女人来,绝不叫你再这么干看着。”
季瑜面色如常,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换话题,问:“殿下今日寻我来,又有何事?”
“楼思危死了!”季朗兴奋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人死在大狱里头,说是被发现时,浑身红肿溃烂,脓血流了满地。”
季瑜蹙眉,问:“死了?”
“刑部大狱报他是死于染于炎症,被老鼠给啃得七七八八,就没剩下几块好肉。狱中的人恐播疫病,连忙抬去烧干净了。”季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