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姨母没用,护不住婧婧,姨母该死,姨母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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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不见,姨娘鬓角已经染上了风霜。
曾经被母亲护在怀里舍不得吃半点苦的小妹妹,竟形容枯槁,瘦得恍若一把骨头,粗糙的双手更是生满冻疮,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样。
“狗贼卫永年与太后勾结,污蔑阿姐与姐夫护主不力,才致长公主惨死半路。被我发觉后,竟连夜将我关进了庄子上,逼我日日抄佛经。”
“知晓婧婧被下了诏狱,姨母的心都要碎了。可姨母无能,竟杀不出来,还差点跌落湖水丢了一条命。”
姨母痛哭流涕,我也心痛难忍,与她哭到了一处。
“卫昭与他爹一般,有眼无珠,伤你至此还想你为他求情。婧婧,不要放过他,不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别管我。”
姨母恨得双目通红,只顾抱着我没命地哭。
我温柔地将姨母抱进了怀里:
“可姨母护了婧婧十年,婧婧如何能弃你于不顾。”
“卫昭的半条命,换姨母的自由身,值得!”
姨母双拳紧握,望着我的脸,却又像从我脸上望着疼她如命的那个姐姐。
“姨母自会求个公道。”
姨母走后,沈晏带着金疮药来看我。
“你故意的?”
我冲奶娘使了个眼色,那杯沈晏捧在手的金疮药就被奶娘拿进了院子,塞给了丫鬟:
“今日你切菜伤了手,小姐赏给你的金疮药。”
从前他的礼物我都宝贝得不行,如今只怕是看一眼都脏了眼珠子。
沈晏脸白了白,却终究没有计较。
“卫昭虽莽撞了些,但也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晓若若身子不好,你让她去和亲无异于逼她去死。何况如今陛下大张旗鼓地查落水之事,于她而言也是再揭伤疤,备受煎熬。”
“你明知道便是查也查不出个结果,为何偏偏要若若难堪,非要折腾这一场?”
“难道你就这么恨她、这么恨我们?恨到不惜自伤三千也要杀我们八百?”
烛火在卫昭眼里跳动,我竟在那恍恍惚惚里看不清他、也不清过往了。
“事到如今,沈大人宁愿相信我因恨报复所有人也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自然!若若不会骗人!”
或许回答得太过迅速。
沈晏自己也吃了一惊。
偏听偏信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我师徒情分,在你站在陛下面前主动提议让我和亲那日起便断绝了。”
“日后,我这府中你便不要再来了。”
沈晏没动,好半晌才道:
“你好好养养身子,也好好想想。”
待他即将走出门去时,又顿住了身形,朝我温声道:
“去年生辰时你要吃鸿宴楼的醉蟹没吃到,下月你生辰,我带你去!”
可他不晓得,若非我被打坏了身子,今日便要与宁王一同离京的。
他要事缠身先走一步,却安排了车马,十日后便要带我去西北了。
那鸿宴楼的醉蟹,去年因为他们的若若染了风寒不便出府,没能吃到,今年也不需要了。
沈晏见我沉默,还以为我答应了。
自顾自道:
“待那日,我们四人再好好坐在一处,将话说开才好。”
看着那张满怀期待的脸,我生生咽下了讽刺:
“好!”
“醉蟹多准备点。”
沈晏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含笑而去。
他想,裴婧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