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皱着眉头，手掌轻轻拍着李祖娥后背，“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祖娥却摇头，吐完一通后身体更加虚弱不堪，喘着粗气道：“我不要，或许只是天气炎热，故而胃口不佳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穆瑶深呼口气，纠结许久，终是道：“娘娘，逃避不是个长久法子。”

其实自己的身体，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

李祖娥闭上眼睛，眉头紧缩，抓住穆瑶小臂的手控制不住不断收紧，咬牙颤声道：“我……不要……”

穆瑶叹口气，不再提起。

其实她心里清楚，李祖娥并不是不要太医，而是不要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好好一顿饭，惨淡收场。高绍德好像懂得了什么，双目通红，看向李祖娥的眼神满是复杂，那最后一丝温情也被沉痛覆盖，终是拱袖叩首道：“母亲保重，儿子告退。”

等到太原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昭信宫，李祖娥再也支撑不住，握住穆瑶的手放声大哭。

傍晚时分，太医来到昭信宫，没有任何人去请，是皇帝派来的。

只要高湛想，李祖娥每日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动作，他都可以知道。所以她这几日来的呕吐，他心里也清楚，眼下无非就是想确认。

太医诊脉时，李祖娥全身抽不出一丝力气，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成了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穆瑶在榻前来回踱步，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但在听到“喜脉”两个字时，还是感受到了犹如五雷轰顶般的可怖，全身的血液顷刻凉下一半。

按照历史，李祖娥会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将孩子杀死，高湛恼羞成怒，当着李祖娥的面杀了高绍德。

“娘娘！”穆瑶满脑子都被结局充斥，扑到榻前一把攥住李祖娥的手，异常艰难地开口，“生下她，大人之间的恩怨让大人去解决吧，如果你想保住太原王，这个孩子非生不可，而且一定要她平安降世，娘娘……听我的吧，求求你……”

穆瑶突然间觉得自己像个不折手段的反派，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以踩着他人命运前行。

李祖娥睁开双目，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将手从穆瑶手中抽出，扯起嘴角笑了笑，对她吐出干脆利落一个字“滚。”

穆瑶泪如雨下，却仍咬牙坚持：“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还想要太原王平安，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还要保她长大。”

李祖娥成了被踩中尾巴的猫，全身的汗毛都在此刻颤栗，每一根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在随之抖动哆嗦，驱使着她推开穆瑶，冲着所有人嘶声大喊：“滚！都滚出去！”

宫人太医都跑出去了，只剩下穆瑶泣不成声留下作为最后挣扎，呜咽着朝李祖娥高呼：“娘娘，你信我的吧，我真的不会骗你啊……”

李祖娥全然陷入到癫狂的状态里，耳朵根本听不到穆瑶在说什么，下了床榻厉声驱赶穆瑶，见穆瑶不走，随手捞起个花瓶便朝穆瑶丢了过去。

琉璃落地，脆响大起，散了满地流辉，胜似夕阳夺目。

有血顺着穆瑶的额头下滑，沿着脸颊下颏，直直浸入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