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冷冷的看了眼桌上的酒壶,人已经从软椅上站了起来,“我就要睡了,你既已经喝完就应该回去。”
西门吹雪的眼神很冷,冷的就像是一柄剑,他一贯不愿意听人提起孙秀青,也不喜欢听人提起那个男孩,尽管这个孩子的身上流着的是他自己的血脉。陆小凤把这对母子安置在万梅山庄,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一步万梅山庄。玉天宝抿了抿唇,终于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是叶孤城的忌日。”
西门吹雪的脚步顿住了,今天不仅是叶孤城的忌日,同样也是南王世子的忌日,甚至也是先皇驾崩的日子,月明如镜,公孙大娘就喜欢在这样的月色里杀人,或许中秋之夜本就是一个适合死人的日子。玉天宝托着腮,歪头看审视西门吹雪的脸色,西门吹雪的面色依然苍白,表情仍旧冰冷,手指已经握住了剑柄。西门吹雪已经很久没有拔剑,他依然在练剑,但却很少愿意出手,江湖上都猜叶孤城死后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够让西门吹雪当做对手。
西门吹雪的眼神冷的就像是寒冬数九里的坚冰,无论是谁见到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都绝不会联想到他也曾经愿意爱上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曾经为了一个人消融自己的冰冷。酒壶已经空了,杯子里却还剩下小半杯的酒,玉天宝慢慢的喝下这半杯酒,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个穿着一袭曼青长衫的少年,一双明亮的眼睛。他与宫什的交情并不深,见面次数也不多,他们都拥有共同的秘密,本应该是最亲近的朋友,但却连宫什生前的姓名也毫不知晓。这本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和宫什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太过不同的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如果不是西门吹雪,他们甚至要比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来的都要陌生。
玉天宝轻轻的抚摩手里的杯子,揣摩着自己要说的字句,他本不应该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更不该把这个秘密说给西门吹雪听。他已经答应宫什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现在却犹豫了起来。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已经松开了剑柄,他甚至又沉默的躺回到自己的软椅里,但他的视线却在看着玉天宝,锐利的就像是他的剑。
“这已经是最后一壶竹叶青。”玉天宝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我一直劝你喝一口,我已经劝过你十次,你却一直不愿意试一试。自今日之后,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好酒。”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玉罗刹即便摘不下天上的月亮,却绝不会买不起一坛天下的好酒。”
“但这一次,他即便是能够摘下天上月亮,也买不到这坛酒。因为这种酒只有一个人会酿,酿这坛酒的人却已经死了十年。十年前他把这坛酒交给我保管,这坛酒原本是替你准备的。”这个谜底并不难猜,西门吹雪的脸颊绷紧了,这是一种忍耐痛苦的表情,他自然已经猜出谜底。玉天宝不忍的挪开了视线,但是轻缓的调子却依然在往下说,“当年你本来能够杀了我,但你却没有杀我。”
“我当时没有杀你,并不是因为不愿,而是不能。”西门吹雪的语气很冷,他依然能够记起当年发现宫什被玉罗刹绑走,见到少年遍体鳞伤时的怜惜,那一天他知道玉天宝对宫什用了春药后本就下定决心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剑甚至已经刺破了玉天宝的喉咙,却败在了玉罗刹的剑下。
世人皆道西门吹雪从无一败,因为失败的代价通常就是生命,而西门吹雪现在还健康的活着。很少有人知道西门吹雪也曾经败过,他此生只败过一次,这一次就是在玉罗刹手下。西门吹雪甚至没有再去挑战过玉罗刹,因为他见到玉罗刹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玉罗刹长着一张神似自己的面孔,或者说,当年的玉罗刹就是二十年后的西门吹雪,玉罗刹用的是西门吹雪的剑法,或者说西门吹雪用的就是玉罗刹二十年前的剑法。儿子败给老子,这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