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凄楚,不愿再说话,斜靠着车厢,闭目假寐。
马车从城北郊径上了官道,沿路渐渐热闹,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大量车马,南来北往,喧哗非凡。
在路上,未等我理好离愁别绪,便极快被杨修夷的言语挑衅激起怒火,和他干起嘴架。吵得狠了,好几次忍不住想对他动手,不过深知自己处境凄怆,为避免被半路踢下马车,只好作罢。
时近黄昏,我们抵达小桐驿站。从车上跳下时,我故作摔倒,他疾快伸手扶我,终于被我逮到机会狠踩一脚,我得意一笑,昂头离开,却被他板过肩膀,在脸上用力一掐。眉眼狠厉:“再敢使坏!”
我们骂骂咧咧,跟着丰叔到一家客栈投宿,伙计见他们锦衣玉着,忙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客官,您来了。”转向湘竹,“这位是夫人吧?”我不悦哼鼻,径直离开。
杨修夷几步追上:“去哪儿?”
我说:“我没钱住宿,借你马车睡一晚,你要不借,我就睡路边,反正冻不死,不过我会跟师公打小报告,说你虐待小徒孙。”
“又犯神经。”他牵住我往回走,我忙道:“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他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我嘿嘿一笑,极快伸出爪子捏在他脸上,惨无人道的在他俊容上狠掐一把,笑嘻嘻道:“叫你欺负我!”
他气恼瞪我,却拿我无可奈何。我自知很过分,如今衣食住行全靠他,非但不知答谢,奴颜婢膝一番讨好,反而恩将仇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但看到他被我气到却又隐而不发的模样,我实在掩不住心中愉悦。小人得志就小人得志,谁叫他那么没眼光,看上我呢?
回到客栈,伙计立刻迎上前来,对我殷勤有礼,笑脸如花,我猜想可能丰叔说了些什么,不由心中泛甜,有些喜欢这感觉。
跟着伙计上了三楼上房。一路他不断介绍当地特色,说的我很是心动,但一打听,小桐县离这儿有些距离,便打消去游玩的念头。
洗完澡,穿上湘竹送来的衣裳,墨色束腰宫裙,裙摆很洒,点着细碎深花,似渲染着笔墨,走起路来如涟漪般圈圈荡漾,布满诗情画意。衣料柔软舒适,清爽大方,贴着肌肤若水般清和。
湘竹为我挽一个小云髻,斜插翠玉点蓝珠钗,胸口垂下两缕头发。细瞧了我半日,吟吟一笑:“小姐,你这样真漂亮。”
我拿起镜子左照右照,这个打扮确实不错,不过我又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拿起棉团,欲为我匀上脂粉,我伸手轻轻推开:“不用了。”
“小姐,上下妆试试,一定会很好看的。”
我摇头:“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心里有些难受,不必了。”
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棱,皎月莹白,晚风徐徐,驿站外灯火通亮,人流往来密集,马蹄声,车轮轧地声不绝于耳。我顿时想下去逛逛,一拉开房门,对面的房门也刚好打开。杨修夷一袭月色长袍,丰神俊朗,黑眸落在我身上,微微一滞,眉目染上笑意,说出的话却极度惹人厌:“终于不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了。”
我立即还嘴:“就你像人像鬼,像男像女!”
湘竹顿时掩嘴娇笑出声,杨修夷剑眉一拧:“你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我哼一声:“要不是你本事高,你也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他面目阴沉:“再说一句试试?”
我吐个舌头,转身朝楼梯口走去,他尾随而来,和我一起下楼。
走出客栈大门,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夹带着芳草气息还有食物香气。周遭人影比肩,喧嚣沸腾,附近村民提着自家鸡蛋、干粮、水果来回叫卖。客栈,商铺,车马行附近摆满烤肉摊和糕点摊。这派繁盛兴隆的场景令我顿时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