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分明是笑着的, 但因为妖力消耗过度,脸色已显出了几分苍白。
谢衡玉上前拉她起来时,她那头浓密长卷的黑发披散着, 与身上洁白的衣裙互衬着, 显出种莫名的妖异来。
两人挨得近了,谢衡玉才发现池倾眼底正有一抹凌乱的绯色正缓缓褪去。他心头微动, 一时划过几分难以言说的不安,于是低下脸去, 想要更仔细地观察那诡异的颜色。
正在此时,池倾却偏过头, 闭了闭眼,笑道:“我有些力竭, 你还好吗?”
谢衡玉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沉默一霎,丹田处已被池倾不轻不重地按住。
她靠在他怀中,抬眼看向他, 星眸深处那种疯狂的绯红消失无踪, 纯净明亮依旧。
池倾用指尖在谢衡玉小腹前画了个圈, 戳了戳:“妖丹影响大不大?”
谢衡玉抓住她开始作乱的手,摇头:“还好。”
池倾便老实了:“我找到了阵眼的位置, 但之后具体该怎么做,还得靠你啦。”
两人此刻仿若置身于原始雨林,那疯狂生长的植被之下, 是池倾毫不吝惜的妖力。
那些蔓延生长的植物根茎, 在整座林园地底编织出一张只属于池倾的大网, 土地上一切灵力的波动,都被她尽收眼底。
因此, 她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中,判断出阵眼的位置。
这是妖的方法,简单直接却有效,从不在谢衡玉这类阵师的预想中。
他为此感到惊艳和赞叹,但另一方面,这种掏空自身的办法也确实过于损害身体即便池倾如今表面谈笑风生,可内里却非常虚弱,不过是勉强倚着谢衡玉,才能支撑着身子的重量而已。
他望着她亮晶晶看过来的眼睛,一时心疼,又有些莫名气恼:“以后再做这种事,得先跟我说。”
池倾眨了眨眼睛,小声争辩:“我这次明明跟你说了呀……”
是指通知他之后,冲出古堡拔腿就跑的意思吗?
谢衡玉几乎就要叹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池倾勾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谢衡玉身上,嘴里却仍没几句正经话:“好的吧,我知道你担心我……嗯,就像你之前在拂绿栏要替人家净魂一样,我那时候也很担心你……”
谢衡玉停住脚步,望着池倾的目光无奈又纵然,他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嘴角亲了一下:“我如今只在说你的事。”
“可我们讲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啊。”池倾弯眼笑起来,掐住谢衡玉的脸颊,恳切地望向他的灰眸,“比起我自己力竭,看着你受伤,我可能会更不开心。”
谢衡玉不说话了,就那样俯身仍由她捏着自己,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倾倾……”
池倾笑着应了,松开手,揉了揉他侧脸上微红的印子:“好啰嗦……唉,我知道了。”
“嗯,”谢衡玉顿了顿,“……我也知道了。”
池倾一怔,听他微沉的语气,像是又念了什么誓言,郑重坚定。
她不知如何应答,不自觉地抿起了唇。
两人顺着池倾感应到的方向一路拨开植被往后山走去。林园先前所有的道路都被草木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一拨蔓草之下又是一拨了平铺的青叶。池倾感知到的阵眼也不过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在这堆植物中寻找阵眼,虽然目标缩小了不少,可到底还是件十分费力的事。
谢衡玉用树枝挑开一部分藤蔓,手掌触地,阖眸认真感受着大阵的灵力流动,而池倾则倚在他身旁不远的杉树旁打了个哈欠。
林中一时陷入寂静,池倾没打算打扰谢衡玉,想着随地找个好位子小憩一下,谁知一低头,她的眼睛却微微睁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