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拉住他的小臂,掌下摸到了四五个红肿的痒块。
池倾心里难受极了,闷闷朝他看去:“怎么不赶一下?”
藏瑾声音清醒,简单地回答:“兽血不太能遮住你的味道,赶了它们就冲你去了。”
池倾怔怔攥着颈边系着的结,心脏一抽一抽地,似能拧出酸涩的水来。
藏瑾看了她一眼:“时间还早,不睡了吗?”
池倾直起身,与藏瑾挨近了一些,她望着少年线条漂亮的锁骨和肩膀,迟疑了一瞬,将脑袋靠了上去。
藏瑾的身体似僵了一刹。
然后就听池倾轻声道:“走出林瘴,我们还会遇到什么?”
藏瑾道:“还有几处被战乱夷平的荒城,其中可能会有未被清理的尸傀与怨灵。荒城连接着坟山,再过去便是长林州的疆域。”
池倾道:“我们能走到吗?”
藏瑾道:“应该可以的。”
池倾道:“我们会常居长林州吗?”
藏瑾沉默了片刻:“如果三连城的人来了,或许还是要逃。或是我们办不了身份,被长林州的人抓了,也得逃。”
池倾也沉默了下来流落于三连城的孤儿,对待他人总是满口谎言,可对自己,却总是诚实到残忍。
她知道藏瑾的回答没有错,他们现在唯一能看到的前路,就是无休无止的逃亡。
片刻后,池倾却道:“或许……会有地方能定居呢?或许是圣都?或许是青湖州?也有可能是芳草州吧?我听说圣都的妖王是个外冷内热的漂亮姐姐,青湖州的圣主谦和又温柔,芳草州的圣主是部族的公主,性子十分活泼。”
“我们或许能留在那里呢?春天在花堆里睡觉,夏天在草原上骑马,秋天长草连天,冬天还能看冰封的天湖和寒鸦。”
池倾说:“我还听人说过天湖开湖时的景象……还有人族……我们或许也能去修仙界看看。藏瑾,我们总有机会能一起去看的……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好的。”
黑夜,瘴林中。山洞,火光里。少年少女相互依偎着,构画出一幅仿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
太过美好,所以一定是假的。
但他们本就是善于撒谎、诡计多端的小兽,也懂如何互相欺瞒、掩耳盗铃。于是小指相交,用力勾在一起,在彼此映着火光的眸中许下了虚妄的承诺。
“会的……我们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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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倾。”谢衡玉落在她脸上的吻很温柔,可垂落的发梢扫过脸颊时的痒意,仍让池倾微微蹙起眉。
她醒过来,在对上男人星灰的桃花眸时,稍有一瞬的怔忪,几乎就要将人混淆。
谢衡玉在她耳边轻声道:“开湖了。”
池倾坐起身,围绕着罗汉榻展开的法力结界同时散去。
狂风乍然,震天的巨响如从九天轰鸣。积重的冰面之下似有巨兽挣扎而出。
巨大如雪镜般的湖面,在某个时刻突然崩裂,缝隙如蛛网般逐渐密布蔓延,刺骨的湖水从那碎裂处翻涌漫上,在强风之中形成浪潮,自极远处的方向推动着坚冰滚滚而来。
那个刹那,冰雪消融,声势浩大的水流仿佛挟卷着磅礴的生命而来,有种震撼人心的壮美。
池倾怔怔望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多年前的那句话。
“藏瑾,我们总有机会能一起去看的。”
谢衡玉正与她十指相扣,他身上总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那种温暖吸引着她靠近,却也时常令她恍惚沉沦。
就仿佛……她来到了曾经和藏瑾畅共同想过的,一幕幕遥不可及的画面里。
狂风从湖面而过,池倾微卷的长发被吹散开来,风声水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