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湖边,虽然天很冷,虽然黑夜不可避免地远去,但池倾依旧睡得很沉。

甚至……做了一个梦。

她有好久没有梦到藏瑾了,就连记忆都开始模糊,更枉论梦到他们的过去。

可这场梦,却将曾经的那段旧忆重新带回她面前,清晰地就像发生在昨日。

那时候,池倾已经逃出了花月楼。失火之事闹得那样大,大家都以为她香消玉殒,即便也有人心存怀疑,却一时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因为藏瑾已经带她跑远了。

三连城在妖域最北的大荒州,这地方顾名思义,广袤却荒芜。

在大荒州,除了守卫森严的主城玄甲城,以及和人族接壤的三连城之外,几乎找不到第三个人流量密集的城池了。

藏瑾和池倾从前都各自盘算过。玄甲城是妖族军事重地,对于往来人口的身份查得极严。他们没有倚仗,更没有身份,且一个杀过人,一个放过火,到哪儿都像过街老鼠,往玄甲城的方向走,更无异于自投罗网。

唯一的求生之路,就是绕过西南的荒山瘴泽,避开检查关卡,混入长林州。

那时已是暮春了,气温不可避免地升高。山林气候诡谲,变化无常,各种各样的猛兽毒虫都藏在林中,见人就扑。

其中大部分虫兽对于藏瑾而言,都是一刀解决的事,偶尔有开了灵智的凶兽,最终也会在他毫不留情的杀招中撤退潜伏。

唯一一种毒虫,却无孔不入,令池倾吃了很大的苦头。

那是种蚊虫,喜阴湿潮暖之地,遍布山林,却并没有一般的蚊虫那样太平。若是被它咬伤一口,定是又痛又痒,近十天都褪不掉。

而且不知为何,池倾的血,偏偏格外吸引那些蚊虫。

在山林的第一日,他们走了很长的路,才勉强找到一处洞穴容身。当时藏瑾杀了太多凶兽,精疲力尽。池倾不忍心吵他,因此哪怕被咬得浑身痛痒,也强忍着没有吭声,而是自己偷偷在洞外重新生了火干熬。

第二天藏瑾醒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在洞口无精打采的小姑娘。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视线落在池倾的脖颈、手腕、指尖的皮肤上,那里大大小小的肿包几乎连成了片池倾皮肤白,一旦被咬,看起来会肿得比旁人更加触目惊心。

藏瑾拧眉,伸手试了试池倾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有发烧。

池倾被他的触碰惊醒,第一个动作下意识就是要赶蚊子。

藏瑾握住她的手,声线沉涩:“倾倾,你该叫醒我的。”

池倾痒得心浮气躁,闻言气恼又委屈地瞪了少年一眼:“叫醒你,你还能替我赶一整夜的蚊子?”

藏瑾没有理会她夹枪带棒的话,伸手解开衣带,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然后在池倾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用上衣围住了池倾的脑袋和脖颈。

池倾仰头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给衣服系死结的样子,有些担忧:“那你怎么办?”

藏瑾给她系好衣服,又回到洞中拿出把轻巧的弩箭递给池倾:“应该还记得怎么用吧?”

池倾点了点头,跟着他起身:“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

藏瑾俯身压住她的肩膀,将池倾按坐回去:“等我回来。”

池倾没再拒绝。

那个清晨,因有衣服的遮挡,她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再次醒转,却依旧是被痒的。

池倾咬着唇,隔着衣服用力捏了捏手臂上的肿块荒林毒障弥漫,她忍了一晚不敢用力抓挠,就怕有了伤口更加难办。

可那痒意实在惊心,睡着了还好,一旦醒转,便觉得浑身血液都痒得几乎沸腾起来。

她抬起手臂,指尖微用了些力,还没抓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