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此话一出,朗山与沈岑的脸上,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

沈岑多少知道点池倾和谢衡玉的陈年旧事,如今听她这样问起,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住不去翻池倾的旧账,他缓了缓,尽量平和地开口。

“谢衡玉刚返回修仙界的那年,一直住在唐呈那里,醉生梦死,十分消极。他不再练剑,转而去学了炼器之术,当时我和唐呈都有些不解,但他情况太糟,有些事做总是好的,我们便也没有劝阻。”

“第二年,谢家寻了谢衡瑾回来,消息一出,满城皆知。那时谢衡玉因目盲与心疾,剑术荒废了大半。剑道修心,清光剑意更是如此,他这般蹉跎,跟废人也没什么差别了。日子久了,大家渐渐也都放弃了,料定谢家和白马盟,之后定然由谢衡瑾接手。”

沈岑突然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淡淡的讽意:“可惜造化弄人,谢衡瑾回来后,在踏星剑法的修习上进展十分缓慢。那是谢家祖传的剑术,历任家主无一不曾把这套剑法练到极致,谢衡瑾修不好这套剑法,自是难以服众。”

“不过么,当世也有例外。”

“谢衡玉。”池倾蹙起眉,识海中乱哄哄的,有很多个念头纠缠在一起,她却没有理清头绪,只能听着沈岑继续讲下去。

“是啊。当年谢衡玉使不好踏星剑法,是转而去鹿岛灵山,将清光剑意学成归来,才平了众人的非议。谢衡瑾估计也想走这条路,多次前往鹿岛灵山,却终不见剑仙踪迹。于是那年,谢家终于派人……将谢衡玉接了回去。”

故事讲到一半,沈岑脸上却已经浮现出几分厌倦之色,三人此刻早已在正厅落座,他喝了口茶,冲朗山抬了抬下巴:“接下来的,你说吧。”

朗山放下手中的茶点,想了想:“谢衡玉最初在谢家总避着我,具体情况我也知道得不太多。只不过,他刚回去的那大半年,确实有认真传授谢衡瑾清光剑法,但谢衡瑾……学得不太好。”

没人知道在那一年,这对毫无血缘的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起初,谢衡瑾每日都会去谢衡玉的住所学剑,两人的相处似乎担得起一句兄友弟恭。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非但谢衡瑾的剑术毫无长进,当时的家主谢渭却又极其突然地一病不起。

家主病重,自得考虑承继之事。于是,如此莫名其妙地……谢渭曾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谢衡玉与谢衡瑾二人,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不足以服众,谢家便犹如一块无主的肥肉,任谁都虎视眈眈地想要咬上一口。

内门旁系子弟如此,外门中人也有想要效仿沈岑之于公仪家的行事,更别提天都其他世家大族,恨不得趁乱瓜分了谢家。

天都最古老的第一世家就这样闹哄哄地乱了起来。那起初只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池中,稍溅起些涟漪,到底不太明显,至多不过内门各派系各怀鬼胎地计较权衡着。可某日,当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放眼四周,尽是豺狼环伺,偌大家族,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谢衡玉和谢衡瑾最初分明是整件事的中心,可随着谢渭一病不起,谢家众人也渐渐不再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半残,一个庸才,又能派上什么用处?

可就在所有人都要将这二人遗忘的某天,谢衡玉的院落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强的剑意。那剑气缠着魔气冲天而起,若非谢家大阵拦着,大半个天都恐都要为之动荡。

谢家众人在反应过来后依旧惊惧难平,几位表面置身事外的长老思来想去,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带着人结队步入了谢衡玉那处多年来无人问津的院落。

朗山记得那是个春天,天都的天气比戈壁州更早回暖,草木茂盛,迎春开得很灿烂。谢衡玉的院落周围有结界,但每次只要谢衡瑾进入了那院子,朗山一定会悄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