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昀微得了消息就赶过来,此刻正垂眸给眼前的梁先生倒了杯茶,半点也没有被深夜打扰的局促,“都匀毛尖,不知道梁先生喝不喝得惯。”

梁青恪伸手抚了抚杯沿,并没有伸手拿,他现在无意寒暄,“你父亲可在?”

“下人去请了,应当很快到。”

话落,堂厅屏风后急匆匆赶来个人影,似乎是太急,连衣服扣子也没扣好。

“梁先生,不好意思来晚了。”蒋廷芳赔笑着,抬眼看见招待得体的蒋昀微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是昀微好,这才不至于怠慢了这活阎王。蒋怀远那个孽畜现在又不知道在哪个女人被窝里,半点比不过他七弟弟。

梁青恪开门见山,“不知蒋先生的海港可否借梁某一用。”

竟然不是来灭了自己的,甚至还有求于自己?蒋廷芳心中讶异。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清高,这次竟然求过来了,也不知到底是多大的事情,真是稀奇。

蒋廷芳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是自己的港口,给浸兰会这个对家,怕是不妥。

不过虽然自己暗里总给浸兰会使绊子,可到底不敢摆在明面上撕破脸,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拒绝。

梁青恪似乎早有预料,他扫一眼助理,助理立刻拿了一份文件递给蒋廷芳。

“我知蒋先生在马来的生意,不知这些诚意可否换您的港口一用。”

蒋廷芳看完简直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眼前这份文件他和马来富商签订的合同副本,现在直接给了他?

他抓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把柄,现在就这么直接还给了他?就为了借个港口?

和梁青恪打了多年交道,他深知其人城府极深,不会做赔本买卖,借港口莫不是什么计谋……

尽管心思百转千回,蒋廷芳到底也是港市叱咤多年的堂会会长,只将文件盖上,面上不显,“梁先生既然有这样的诚意,蒋某怎好推辞。”

他顿了顿,“只是蒋某的港口,梁先生的人怕是不熟悉,还是蒋某给您带个路?”

名为带路,实为监视,小伎俩罢了。梁青恪不欲同他扯皮,起身向外走,“那辛苦蒋先生带路。”

蒋昀微站在一隅听了全程,此刻适时向蒋廷芳开口:“父亲,夜深露重,前段时间我熟悉过港口事务,这次就让儿子代您去可好?”

蒋廷芳眼珠子一转,望着眼前恭敬谦卑的七儿子,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为父亲分担应该的。”他垂眸,笑意温驯,可却在转身之际顷刻消解。

此刻蒋怀远才赶过来,其实他早就得知消息,只是他一听到浸兰会就怂了,脑子里控制不住想起上次在道弥顿陈洺问给自己的那一枪,虽然只是打偏在他头顶,可到底是吓出了阴影。

“父亲!你怎么能让蒋昀微去港口?”蒋怀远到底是从小按继承人养大的,浑不吝了些却不是拎不清的。

蒋昀微不过是个妓女生的东西,怎么能接触港口这种核心事务?

“他不敢。”蒋廷芳轻蔑一句。

自己这个七儿子和他那个母亲一样,温顺木讷得像只绵羊,没什么作为,胜在够听话。

“父亲!”蒋怀远不肯罢休。

“好了!”蒋廷芳蹙眉看向自己这个长子,难免又把他和蒋昀微比较,只觉得头疼。

跌跌撞撞,船终于还是回到了港口,何棠也重新回到了起点,心中不免绝望。

执法海管将他们赶进一间仓库后,便有荷枪实弹的人看在门口。

何棠进去时,大型的仓库里面已经密密麻麻有不少人,估计是其他船上的黑户。

“姐姐,我们还能回家吗?”此刻那个小女孩也意识到不对,害怕得将头埋进她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