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眼泪已经哭干了,没想到还有啊。

梁青恪闭了闭眼,没说话。

又不知多久,何棠发现抢救室手术灯忽然熄灭,她立刻强撑着站起来,跑到出来的医生面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我爸爸还好吗?”

她不知道等待回答的这几秒内是怎么过的,她怕医生开口,可又希望医生开口。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姑娘,点点头,“子弹打偏了,脏器没有受损,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什么是劫后余生,莫过于此。

何棠点头,她欣喜着哽咽:“谢谢您,谢谢您。”

医生想起来时听到的嘱咐,多说了几句安抚她的情绪,后看向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梁青恪,恭敬打了招呼:“梁先生。”

梁青恪何尝不是劫后余生,他掐着掌心的手终于松开,神色是从未有的虔诚:“谢谢您。”

医生没想到这位梁先生会用敬称,一时间受宠若惊。

医生是军医,对这些枪伤经验很足,只是早不上一线做手术,今天也是临时接了调令过来做主刀。

他虽和家属说得轻描淡写,可实则刚刚病患很凶险,好在临时组成的医助里有几位经验很足的,似乎是梁先生的随行医生。

这并不奇怪,这位堂会出生,打杀是常有的事情,随行医生不知处理过多少。

再加上梁先生在短时间内调到了充足的血浆,这才保住了病患,不然这几个缺一个,病患都会没命。

何棠跟在被推出来何岑年身边去了病房,梁青恪定定望着,不知多久,转头看陈助:“替我同院长说,浸兰愿与贵院建立长久合作。”

他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病房,

特意被拨来照看的护士小心翼翼看何棠,都好奇到底是谁在这个年代还会受枪伤,也好奇受了伤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又是调血,又是拨人,居然还能从军医院调到那位过来主刀。

何棠并不知道这些,她轻轻替父亲理了理头发,眼泪又不争气开始掉。

“爸爸,对不起。”

她静静守着,病房很大,护士做好手头工作就等在了外厅,只留何棠与病床上的何岑年。

四周很静,何棠靠着爸爸温热的手臂,耳旁忽然传来开门声,她抬眸,看见了梁青恪。

“我想同你谈谈。”她说。

坐在病房配套的露台,没有想象中的深切恨意,她只平静开口:“从前我总希望制造出一种我仍然和爸爸妈妈过平静生活的假象,可现在似乎做不到了。”

她总想着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离开梁青恪的掌控,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

可就是这样的心态差点害死了爸爸,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梁先生,我不会同你去那里,也不会成为你的妻子,我与你如果非有一种关系,那就是敌人。”

梁青恪怔忪,随后望向她,她那张永远带着乖顺底色的面庞此刻全然是凉意,没有恨意,没有纠结,只有决绝。

第85章 要我生,要我死

梁青恪望着她,静默片刻后缓声开口,“你的父亲仍在病中,需要良好的就医条件……”

可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

“随你!都随便你!你要我生,要我死,要我家人如何都随你。”何棠望着他,又是这样一副作派,从心底忽然开始什么也不怕了,破罐子破摔起来。

从十九岁到二十一岁,两年多的时间她将他看透了,在他面前,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所有,甚至包括自己,不是平等存在的个体,都只是他胁迫她的筹码。

只要她在乎一日,就永远别想脱离他。

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