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光亮。
叶云樵几乎是僵硬地站着,半晌才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音调。
他沉默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
他说完,垂下眼眸,目光又落回到秦知悯的脸上。
这一路上,自始至终,秦知悯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叶云樵就这样守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在这片冰冷中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直到手术室门前,担架终于停下。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知悯会这样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一片薄羽划过风。
叶云樵心里一紧,立刻俯下身,靠近他,与他挨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微弱的呼吸交错。
“知悯?知悯?”
而在这一声呼唤中,秦知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疲惫又渴求,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最终在叶云樵的脸上停住。
“阿樵……”声音很轻,叶云樵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叶云樵用力抓住秦知悯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庞上,用温度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他哽咽着,字句从嗓子里挤出来:
“我在这里。”
秦知悯的唇角努力勾起,尽管浑身剧烈疼痛,但他仍旧在叶云樵的面前,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安慰着:“别难过,我不疼。”
可是,怎么会不疼呢?
秦知悯可以将这些疼痛视若无睹,但叶云樵不能。
他的心脏被一种钝痛攥住,越是克制,越是难以承受。
痛到极致后,心脏似乎已经麻木,连知觉都丧失。
他抬起头,目光温柔,伸手轻轻地掠过秦知悯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将那些凌乱的碎发小心整理妥当。
“好,不疼。”
他语气温和地附和着,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芯,明明弱得近乎消散,却还在固执地发光。
然后,他低下头。
轻轻地、虔诚地,在秦知悯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这一吻温热而深情,带着他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承诺和祈愿。
而就在这一瞬间,天边的乌云被阳光撕裂开,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
这光芒跨越了时光与命运,刺破了所有笼罩的阴霾。
明亮、炽烈、充满新生的希望。
它照亮了黑暗,也点燃了叶云樵眼中的决绝。
叶云樵缓缓站起身,没有再耽误急救的时间。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说:
“我们一起回家。”
-
随着秦知悯被推入手术室,上方的红色指示灯骤然亮起。
叶云樵抬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那盏灯。
红色的光线映在他的瞳孔中,将复杂而晦暗的情绪层层渲染开来。
片刻的静默被手机的急促铃声打破。
叶云樵僵硬地低下头,从兜里取出手机。
这是车祸发生前,秦知悯放在他这里的。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杨秘书。
他顿了顿,滑动接听。
“秦总,您现在到哪了,会议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杨秘书,我是叶云樵。”
他开口,嗓音沙哑,像风中漂浮不定的云影。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杨秘书显然已经接到了消息,带着迟疑和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