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怜和他都未曾说过几句话,不记得有什么承诺。
她疑惑地掀开眼,发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口一紧,匆忙垂下头不敢看他凶煞的脸。
拓跋呈见她如此,以为是羞赧,不由暗忖:氏族的女郎自幼便在学礼义廉耻,她曾经嫁过人,又是寡妇,虽然与他有约定,但到底少了彼此之间的熟悉与情愫,难免会受惊。
他喜欢她,自然待她比寻常人多几分耐心,心中打算这段时日先与她培育情愫。
拓跋呈站起身替她捻了下被角,低声道:“你刚醒来,好生修养一段时日,我现在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动作虽不熟练,但含着一丝柔情。
谢观怜轻抬乌睫,看着他小弧度地点了点头,朱唇翕动:“多谢侯君。”
拓跋呈盯着女人一身的冰肌玉骨,侧脸柔媚,即便未施粉黛也素净得颜色逼人,是在乱世足以成祸国殃民的祸水花容。
这般女子,若身后没有强大男人的庇护,她都活不过几日,会被人吞噬得连骨子都不剩。
好在他如今尚有能力护她。
拓跋呈势在必得地松开被角,深深地睨视她一眼,旋即转身走至门口前。
他低声吩咐下人:“好生照顾娘子,近日外面动乱,不要让她一个人出去受伤了,不然拿你们是问。”
“是。”侍从们诚惶诚恐地俯下身。
拓跋呈淡睨着他们,满意地阔步。
而房中的谢观怜听见拓跋呈在门口嘱咐的话,秀眉轻蹙,转眸打量屋内的陈设。
这是谢府,她曾经的闺房,现在谢府落在他的手中,那府上的人呢?
“娘子,请喝药。”侍女跪在地上,双手将药举过头顶。
谢观怜回过神,将她扶起来,“不用跪着,坐这里。”
侍女顺从地坐在木杌上,端着药碗服侍她饮下。
雁门谢氏曾在前朝时辉煌过,又是百年根基的士族,即便近年落魄了,府院仍旧维持原本的富丽堂皇。
拓跋呈缓步行在院中,心忖日后如何安顿谢观怜。
此前他以为谢观怜已经死了,也真心实意地悲痛过,此后便收起心中此生唯一的心动,一心想着宏图霸业,为此还同意夺得江山后,迎娶匈奴王庭公主为后。
如今谢观怜又活了,还是传闻中的岩王之女。
娶一个匈奴公主,他能获得匈奴支持,以最快速度占据城池,逼宫秦河,但后世的史书上必定写的他乃谋反的枭雄。
若是娶前朝王室女,他虽能得民心与前朝遗党的支撑,名正言顺地当上君主,但无上者稳。
两者之间皆有利有弊,他一时不知如何抉择,侍从忽地疾步匆匆地行来。
“侯君。”
拓跋呈回神,睨视来人,“何事如此慌张。”
侍从屈膝跪在地上,埋着头答:“回侯君,圣子来了。”
拓跋呈微露诧异,转着板戒腔调疑惑:“他怎么忽然来了?”
侍从:“奴不知,前来禀明的僧人并未说什么。”
拓跋呈眉心蹙了蹙,沉默须臾,“带路,去见他。”
“是。”
匈奴王庭信奉神佛,无数僧人王庭极其受重用,且每隔几十年便会选一圣子,权力与王室分庭抗礼。
当初拓跋呈不慎被匈奴掳走,若非有这位受人尊崇的佛圣子,他也成不了如今的拓跋侯君,所以他一直对这位圣子心存感激,甚至连娶王庭公主,也是听从圣子建议。
只是这位圣子虽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而实际上他并未见过圣子几面。
第一次是在王庭,这是第二次。
古态楼阁,假山依傍涔涔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