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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城·
朔风卷地,白草摧折,朱雀城堞垛凝霜,雉堞如刃,割裂昏晓。
护城河早冻作青琉璃,冰纹裂处,犹见去秋箭镞锈色。
戍楼角铃噤声久矣,铁马冰檐下,悬着三寸凌锥,时有饥鹰掠过,翅风扫落墙头积霰,簌簌如撒盐。
暮色沉降时,烽燧残烟与冻云纠缠,竟绞成一段褪色的猩红。
陆昭正在帐中擦拭那柄玄佩剑,忽然"铮"的一声,剑身毫无征兆地断在掌心。
碎刃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像塞外突然熄灭的烽燧。
"报!"亲兵闯了进来,带进一蓬腥冷的雪沫。
“主上……宫车宴驾了……”
陆昭浑身一僵,断剑的裂痕里慢慢渗出血珠,沿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
案头那盏兽形铜灯"噗"地灭了,灯油凝成混着血丝的琥珀。
朱雀城最冷的冬夜,此刻才真正降临。
陆昭眼睫极轻的颤了一下,像是被风雪迷了眼睛,又像是要抖落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喉结滚动半寸,却再也没有落下。
这一刻,他只觉得有冰锥顺着经脉往心里钻,似要冻得五脏六腑都凝出霜渣。
片刻,他才低笑出声。
“呵呵……竟敢行这诅咒之言,简直大逆不道!”
“来人,拖下去!脊杖四十!”
第718章 看着膝下儿女成群
士兵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陆昭,连忙跪了下来:“将军明鉴,这是宫里传来的急报。”
陆昭手颤了颤,良久,他才接了过来。
陆昭的指尖在信笺上微微发颤,薄薄的纸张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行字上,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握着信纸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出细碎的褶皱。
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嘶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
可那笑意未达眼底便凝固了,嘴角扭曲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窗外飘进的雪花落在信纸上,墨迹在湿润中渐渐晕开,陆昭却恍若未觉,只是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睛望向虚空,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
良久,他将信置于烛火焚尽。
“严谨一点,她只是出宫之后便再未归来,不是死了!”最后一句他咬得很重,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战栗,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瞧着他这个样子,传信的士兵没敢多待,连忙退了出去。
……
暮雪簌簌,天地俱寂。
陆昭独自登上城楼,玄色大氅被朔风卷起,猎猎作响。
他负手而立,目光越过茫茫雪幕,望向玉京的方向。
“姬离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余微踏雪而来,靴底碾碎薄冰,在阶前留下几道凌乱的印痕。
她静立良久,终于低声道:"将军……可要回京?"
风声呜咽,似谁在低泣。
陆昭未答。
信笺上的字句犹在眼前。
是鹤清词命人送来的。
很简短的一句:她中了北疆诡毒,无解,独自出宫之后便再未归来,留下绝笔书信与你。
陆昭沉沉的叹息一声。
他不相信。
不信那她会这样轻易离去。
不信那个傲骨铮铮又不可一世的帝王,会败给区区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