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可培植新势,制衡旧臣,可提拔寒门才俊、军中将领入朝,分权于新贵,使旧臣自顾不暇,待朝局稍稳,再寻机清算首恶,彻底稳固皇权。 ”
“如此,既慑群臣,又保心腹,更稳朝局。”
鹤清词怔怔的看着姬离,他连连摇头,“我做不到的,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姬离抓紧了他的手:,"当年在鬼谷你师姐曾告诉我一件事,她说,有一年考核,你为辨一味龙脑.....跪碎三块青砖....."
姬离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清词,你总是要学会独当一面的,我的眼光不会错,只是,辛苦你了。”
忽有风穿帷而过,吹得鹤清词眸中水雾轻晃。
那汪清潭终于裂开细纹,碎成万千星辰坠入眼底。
一滴泪悬在下颌,鹤清词侧过头似是不想让姬离发现眼底的水光。
他道:“妻主歇息,我出去透透气。”
鹤清词几乎是落荒而逃。
姬离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沈妄还在睡,背对着她。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般蜷着睡。
姬离小心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刚刚躺下男人便转过了身将她牢牢地抱住,他哽咽沙哑的嗓音传来:“姬宁宣,你还能再活过来吗?”
姬离闻言竟是笑了。
想来是不会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闭着眼睛。
青纱帐内烛影昏黄,沈妄素白中衣松垮地挂在肩头,未束的青丝如泼墨般散落在杏色锦衾上。
他忽然道:“姬宁宣,你会舍不得我吗?”
“若我说会你此生便没有遗憾了吗?”
沈妄沉思了片刻。
他缓缓摇了摇头。
“你若走了,皆是遗憾。”
“那么你呢姬宁宣,你得到了我这样的美人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沈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轻松欢愉,可里面的强撑姬离听的分明。
她侧目望着男人。
“若我只见过夏荷娉婷,没见过冬雪皑皑,是遗憾,见过你弱冠眉间的英气,没见过你花甲额上的皱纹,仍是遗憾。”
“所以啊,好好活着,或许……还有再见之日。”
沈妄骤然红了眼睛。
他恼怒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姬离,“姬宁宣,你总是食言。”
……
第二日,鹤清词去了朝堂。
姬离则撑着伞,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
她这一生都在为国征战,从无一日自在。
后来更是为了报仇,为了一统天下而宵衣旰食,从不曾好好的看看这天下。
她想踏过漱玉涧浮动的碎光,循着褪色经幡指引的旧径,驻足在藏经阁飞檐下。
看一场落花逐流水,听一支琵琶说离殇,寻半卷残谱里前朝乐师遗落的指温。
人的宿命,则是尝遍悲欢离合,接受生老病死,看透盛衰轮回。
……
姬离独立山巅,俯瞰万里苍茫。
千峰负雪,如披缟素。
江河凝冰,似挽长练。
这人间浩荡,此刻竟静得只剩下一缕风,绕着她渐冷的指尖徘徊。
忽有孤雁掠过长空,哀鸣刺破云霭。
她望着那黑点渐远,忽然轻笑一声,指节一松....
描着青荷的油伞脱手而落,在万丈深渊中翻飞如凋叶。
伞骨断裂的脆响尚未传回崖顶,她已如折翼之鹤,仰面倒入茫茫雪幕。
她原不过是这天下万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