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房的路上,陆燃经过紧闭的琴房。
门缝下漏出的光突然熄灭,接着是上锁的咔嗒声。
他低头看杯中晃动的涟漪,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正不自觉地保持着那个“回头”的姿势。
拍摄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陆燃被手机震动惊醒。
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背景是去年生日时他拍的医院樱花。
“妈?这么早?”
“新来的护士抽血找不到血管。”陈婉的声音带着疲惫,“你新工作...还适应吗?”
陆燃看向镜中的自己锁骨下方还留着沈知意调整项链位置时的指甲划痕。
“挺好的,老板很专业。”他转移话题,“今天化疗后记得喝我买的蛋白粉。”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杯轻碰的声响,接着是母亲略显急促的呼吸:“你那边...是不是在放音乐?”
陆燃这才注意到三楼飘下的钢琴声。
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但有几个音符明显错位,像是刻意为之。
他走到窗前,看见园丁正修剪那棵挂着风筝残骸的老槐树。
“可能是邻居家的。”他拉上窗帘,琴声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左手伴奏部重重砸在某个不和谐和弦上。
陈婉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拍:“这个错音...”
“妈?”
“没什么。”母亲的声音突然紧绷,“就是...这弹法让我想起以前学校琴房的老钢琴,有个键总是卡住。”
树枝上的风筝残骸突然被风吹得翻转,露出暗红色的污渍。
陆燃想起昨天拍摄时,沈知意让他戴着那枚尺寸过大的银戒指摆弄古董相机内圈刻着的“2003”数字恰好是风筝褪色前的年份。
“你老板...”陈婉犹豫着,“公司规模大吗?”
陆燃瞥见床头柜上的支票本,沈知意签名的最后一笔总是狠狠划破纸张:“不算大,但福利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叫名的声音。
“我先去治疗。”陈婉顿了顿,“燃燃,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妈妈教你的...”
通话突然切断。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杂音里,但陆燃分明听见了“红”字。
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知意站在晨光中,左手托着的早餐盘上,蜂蜜茶正冒着热气。
她无名指的红痣在杯影下像粒凝固的血珠。
“睡得好吗?”她放下餐盘,目光扫过陆燃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昨天拍摄时她亲手戴上的古董怀表链,“今天休息,不用拍摄。”
陆燃下意识遮住锁骨下的划痕:“琴声很早就开始了。”
“老房子的水管共振。”沈知意用茶匙轻敲杯沿,竟与刚才钢琴错音是同一个音符,“你母亲...”她突然伸手拂过陆燃的手机屏幕,指尖在那张樱花背景照上停留,“喜欢樱花?”
陆燃后背一凉。
照片里母亲的脸只有模糊的侧影,且从未出现在他与沈知意的任何交谈中。
“衬衫。”沈知意指向衣柜,那里挂着昨天拍摄用的高领毛衣,内领处露出半截被剪断的洗衣标陈婉总习惯在那里绣朵小小的樱花标记。
她离开后,陆燃发现餐盘下压着张黑色卡片:今晚十点,琴房。
卡片边缘有灼烧痕迹,与防潮柜里那些标着日期的硬盘如出一辙。
第6 章 浅色系的毛衣
陆燃站在衣帽间中央。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丝衬衫的袖扣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私服。
三天前搬进别墅时,沈知意只是扫了眼他的行李说“会有人处理”。
没想到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