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阆持着人头,朝成帝拱手,此刻行动之间,恭敬一如往常。
“孤记得,去岁冬日,卞虎臣的脑袋也是你送来的,此刻便劳烦你再解一下吧……”
程阆道:
“是!”
李通涯的头颅在殿中一现,一双眼睛是睁着的。
有人被此头颅所赫,昏厥了过去,殿中突然有一人放声大哭起来,一看居然是老臣萧相,群臣心中无不诚惶诚恐,此一号泣,牵动肠肺,此情此景,与逼宫无二,满朝文武适才商量对策时,有激愤者,豪言“君辱臣死”者,此时却无人敢站出来,一时羞愧不已,殿中咕咚一声,跪倒一片,恸哭之声不绝。
“陛下,李通涯是臣一手提拔,骨鲠之臣,于臣尽义,于陛下尽忠,有目共睹,今日西城门行刺,他竭力护我,却被贼子所杀……”
成帝听着靳则聿所述,虎目缓缓抬了起来,与靳则聿在殿中相接。
靳则聿丝毫不避他目光,接着问道:
“陛下可知这贼子是谁?”
“不知。”
“是胡卿言。”
“他人不是在校事处……”
靳则聿打断他:
“胡卿言从校事处逃了出来,这事陛下不知道吗?”
此语等同诃问,成帝一怔,但迅疾一转:
“他人呢?”
“乱刀之下,尸身不全,便不拿来污陛下的眼了。临死前,他当众说是陛下寻机放了他,纵了他来杀我,胡卿言的话不可信,但臣还是要来问一问陛下。”
第97章 宫禁他和靳则聿似乎都入戏了。……
成帝冥神半晌,缓缓吐出一句话:
“宗封和宗承呢?”
殿中群臣忽然一阵欷歔,似乎此时方反应过来,两位皇子不知身在何处。
“两位皇子亦受到惊吓,臣将他们二人安顿在王府歇息。”
靳则聿回答得极干脆。
虽挫跌如此,但成帝帝王之气不减,仍着身姿。
目光落在了殿外:
“来人!”
拱卫营的一班人从后殿涌了出来,人虽不多,但殿中所能陈者有限,一时便呈排闼对峙之势。
靳则聿身侧,程阆腰间锋刃一亮,指抵刀锷,刀身磨鞘。
“程老将军素以‘老成持重’为名,今日之刀,若全然出鞘,有人便要担篡窃之名,可想明白了?”
成帝昂首而立,话锋是直指程阆,目光却望向了靳则聿。
程阆一时不答,只握了握刀柄。
“慢着!”
一个高亢清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身,是邢昭缓缓从殿前的光影中走出来。
他以袖里惊魂刃称名天下,平素不持兵刃,今日手里拖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刃,刀尖直欲触地。
一路行来,伏跪在地上的“臣子们”不由自主地退膝。
成帝一脸的严峻,目光朝着殿内的臣子扫了一遍,微露出失望的神情。
“哊,孤还忘了邢将军,来吧,都来吧,事已至此,孤也没什么好怕的。”
邢昭立定在中间,神情有些异样。
忽然,那把长刃在殿中一闪。
刀锋却直指靳则聿的方向。
成帝眼中闪出光来,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但帝王的惶惑亦有根桩,只睁大了眼睛望着邢昭,
但听邢昭朗声说道:
“王爷,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若有什么话,自是可以同陛下好好说,请程老将军把兵刃收起来!”
邢昭的话像是从底下直通入藻井,再从那繁复的图样中灌悬下来,直贯入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