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诸人都被此人架势唬住了,暗中也辨不清那块腰牌,只那纨绔稍收敛了道:
“听口音,倒像是京官。”
拱拱手,“大人,不知犯了何罪啊?”
霈忠:
“适才你口中说皇四子同你言京中有派系朋党一事,本官疑你构陷皇子。”
那人舌头顿时打结:
“你,你……说什么呢你?你到底什么人,究竟哪里来……的?”
言子邑简直要笑出声来,前一秒还在担心他校事处的位置实际上已经不在了,他的表演或许有些虚。
后一秒就改成佩服
他们这些人在京城争斗中或有高低,放出来却一个个都是满级大号。
霈忠这校事处的缉拿总把手,给人按罪名真是太拿手了,从那一段污言秽语中,直接提炼到“构陷”皇子这种一等一的罪名。
正在这时候,窗户影里微动。
一个人从后院走出来。
言子邑一看,才发现是邢昭,半赤着的精瘦上身因为天气仍旧寒冷,腾着热气,显然是行军条件艰苦,争取时间在后院擦身,又被前院火光动静打断,未及穿戴妥当就出来探看。暗影中邢昭的背肌、肱二、肱三交待得都十分明晰,那几个姑娘中有一个嗓子破了一个“啊”的音,院中诸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的身上。
短暂的定格被那纨绔打断:
“哪里来的戏子!替爷……”
邢昭的动作快到匪夷所思那纨绔话还没说完,一时便被压扣在石板上,重重跪下来,头颅抵挨着邢昭的下腹,一把长刀架在脖子上,边上原本持着长刃的家丁,空着手四处一望,此时才觉手腕一阵剧痛,刀已被夺下了。
霈忠乍见此变,面色一转,但迅疾配合了起来,站在那里,背过手去,不动声色又问了一遍:
“姓谁名谁,祖籍何处?”
“秦……沛祖……,祖籍河化……”
这一开口,气势便全去了,连“都别动”这样的话都省了,院中其余家丁手持的棍棒刀具,一时都卸了下来。
秦司卫不由一怔,接着冷笑一声:
“凭你……也配姓秦?”
接着哼了一声,“就你这德行,还配谈‘祖’!?”
说完看向邢昭,
“不过,今日这货色被你抵了回脖子,确实,也算得上祖坟冒青烟了。”
荀衡恰领着人到了院外,下马进了院,同各人都交了一眼。
霈忠此时朝着亲卫摆头,“都处理了。”
荀衡缓步至院中,在尤五娘面前停伫了步子。
院中闲人已散。
靳则聿和言子邑从屋中走了出来。
言子邑见尤五娘一身黑袍,有些像似男装,但衣襟设计得特别宽大,脖颈处细腻白润,五官却有英气,竟然有一种风尘端庄相。
这两种从根上就矛盾的东西,在她身上结合了。
“五娘,来见过王爷王妃。”
那尤五娘从王爷身上移目,朝言子邑大方一笑:“见过王妃,我与王爷把过盏。”
接着荀衡侧跨一步,朝后院处撇了撇头,尤五娘垂头思索了一下,朝他们再行了一礼,随他去了。
他们两个在王府是“分房睡”,此时此地条件有限制,要求太多显得矫情,而且休息的时间有限,明日天一亮就要赶路,言子邑为保证主帅有充足的睡眠,很早就僵硬地躺入了那张床上。
她虽然累,也不敢大睡,半个身子侧躺着有些僵,总觉得放松不下来。
没想到迷迷糊糊便睡着了,只是睡眠很浅。
短梦一个接一个,映出的都是旧日人影,只竟然还有胡卿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