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忠边瞧着王爷边道:
“……这些乡绅豪族,见我朝新立,有些豪壮的,就趁着势头未稳,强占民田民宅。”
入镇一事由霈忠安排,沿码头徐行,霈忠是借此话应对领导可能有的疑惑,也有“逞一逞技艺”的成分在,分析得正来劲
见王爷略拧眉,眼神落在码头粮袋上,霈忠“嘶”了一声。
靳则聿微抬下巴:
“是沧州的粮草,运往北地大营的,备补北地屯田之不足。”
一思索,霈忠流露出佩服的神态,扬着马鞭对着言子邑笑道:
“五军都督府综务杂多,统摄武官诰敕、军情声息、俸粮、边腹地图、屯种、舟车,王爷是无有不知的。”
接着指着那队伍中的孙悟空手里扬的旗幅:“胡卿言当初就捞去了一个水陆操演和官舍旗役的差事,不自量力,还想翻出王爷的五指山。”
靳则聿深看了那码头一眼,接着他前面的话道:
“豪强兼并之风日起,也是我们一路南下鲜有抵抗的原因之一,只是……原本北地供粮,匮饷不仰于县官,兼并之风日增,北地的屯田也难以久持,这些人若把持粮道,转输便不给,长久下去,于民于军皆非利事。”
霈忠忙附和:“这些‘豪强’就管他们自己那点事,哪管外头发生什么,并地最首要。对他们来说,通南都的路子,比打听朝廷在做什么,更实惠。”
言子邑能感受到,南都这一块对于朝廷的离心力是很强的。
但霈忠应该是没理解好重点,王爷此刻应该是打开了格局,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对谈的对象应该换成荀衡。
想到荀衡,接尤五娘这活他自己却耽搁了,说在营里加班写一封重要的稿子。
要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分发各地属府。
那踩高跷的队伍走得很慢,此时才与他们相
迎擦过,霈忠似乎想起什么来,对靳则聿解释道:
“尤五娘复说此间有一位乡绅做八十大寿,曾于她有恩,她此行或再不回南,故尚需耽搁半个时辰,还请王爷见谅。”
南都都统给留的这个宅子前院后宅皆有,一进门一个大院,颇为规整。
只稍等了一会,便听前院有动静,霈忠刚准备起身。
只听见,一人含着酒意的嚷嚷,“五娘,留步!”
“今日可是老大人的好日子,请爷们自重!”
霈忠打门的手一顿,先看了靳则聿一眼。
接着绕回了屋内,将长案边上的那窗推开了一道缝隙,从西屋这个角度望向院门。
“像是个纨绔。”
言子邑透过那道缝隙望过去。
几个姑娘的身影已落于院中,围着中间一个挺拔瘦长人影,气势十足,刚才那句话像是她说的,正转头回望向院门。
院门正有一个人影透过护院往里挤。
言子邑看了霈忠,“你不去帮忙?”
霈忠拦道:“我们是王爷的人,王爷什么身份?尤五娘自有手段。”
屋子里只一盏坐灯,靳则聿坐在案旁,他没有望向外头,像在闭目养神,但显然是在听着。
“去他娘的什么荀相爷的相好,当你爷路不宽,这胡卿言刚在南都废殿被截了,当你爷我在京城无人呢?爷可是上通了天庭,从前便是四皇子的使客,四皇子才通人来说了,这荀衡在朝中和胡卿言是一党,这胡卿言倒了,这相爷他还能做吗?谅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倒是你,也别到处祝寿歌舞了,就不如在此地吟几声,让爷过过瘾。”
这是有点消息,但不多。
且“信息不对称”。
那人一通嚷毕,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