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如何了?”
“王妃约莫醒了一刻,进了些粥,只是仍旧有些乏,尚未起身。”
靳则聿颌首。
众人本欲再禀,亲卫的头突然一咳,往院外一撇首,自己先行出院,进而接连响起了一院的告退声。
靳则聿的背影出现在一扇之格的廊下。
院中日影打在他的肩上,勾勒出一向宽挺的轮廓。
来了之后就没见过这样的阳光,连同院中的高墙和枯木,都耀上了一层生机。
那几个仆妇的身影,有窄有宽,连着队,从言子邑目前的格子中一一透过去。
一院毕静。
言子邑却在感受靳则聿走进来的样子。
与受限的视野相应,感受也是模糊的。
坐起身,却没有跨下去。
来人遮了大半的格子光,也遮了大半的景色。
抓着衾被的手半松,仰头,视线同他相碰。
他不发一言。
殿上的气息全被他收敛了,看不出一丝影踪。
床边是一张矮凳。
靳则聿弓身,虎口一张,将那半碗粥端起。
“王爷要喝吗?”
靳则聿微顿,也没回答,径自端起来,又将小凳搬至床围旁。
昏迷前的景象没有一股脑儿突到她面前。
却像从“记忆的废殿”里一层层刨掘开来,让她做什么都要慢半拍。
脑子是僵了,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坐,就一个坐被粥占了。
“院中刚才像有一群人随着王爷,怎么一时都走了?”
靳则聿用勺子搅了搅,垂头慢喝了两口,
“适我二人……‘小别’。”
言子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动声色:
“听起来都像是等着王爷拿主意的人,虽然匪首已伏,但想必王爷还有许多事要料理,妾身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说完一阵热气从背上滚上来。
隔着院庭,听了个大略,但言子邑敏锐地捕捉到
不管是“伏获”还是“俘获”,都没有涉及到一个“诛”字。
迫切想知道“他”的结果。
但此时向靳
则聿询问你掐死他了吗?
形同傻X。
靳则聿望向她,眼中灼光一过。
接着站起来,搬过那张凳,将粥碗重新搁回去,掌缘相覆,俯身看她:
“‘匪首既已伏’,倒也没什么大事。”
接着背身坐在床沿上:
“招降清点一类,这些邢昭他们轻车熟路。”他的目光落向院外,“废殿经此兵燹,颓垣断璧,此院倒是别有一番情志。”
言子邑确定自己给他看出来了。
他是吃军政饭的,要“绕”她太小儿科了。
他坐于床沿脊背依然是直的,虽是背影,却像是知道她的眼神在他身上
他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动作很缓。
格扇的光透过,是那支钗。
他拇指和食指并着夹了那钗,用他的习惯动作捻了一下。
落于那小凳上。
接着抬手,朝她伸过来。
言子邑却是一躲。
两人停在半当,目光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