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的风一时有些浩荡,碎雪显得有些稠密:
“哦,不对,你这个贵人做得像个吊客。”
“不过这话有点靳则聿的味儿了,虚伪,我当初怎么没闻出来呢?”
“好了,荀大夫,可以‘献策’了。”
荀衡本欲张口,被胡卿言咬重了‘献策’二字,狭长的脸微垂,持了一会儿笑意。
四周兵士都用眼睛的余光罩着胡卿言和荀衡的行言举止,一来一往之间,荀衡袍服规整,拾阶几步,姿态气派极是不凡,而胡帅按刀而立,不免想到京中“平章三俊”之名绝非悬空虚设,两人神色轻松,语出诙谐,若不是甲阵而立,也要跟着笑起来。
而此时荀衡的笑意却从浓转淡,继而转了沉肃:
“用兵之道,最忌势穷力竭。你胡卿言也知南城并非善地,但一路奔袭,将士精力已然不济,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南都众人按兵不动,王爷已占渠道,南下诸门皆有布置,疲于应之,强弩之末。”
荀衡四下一望,继道:
“胡帅,荀某指的势穷,非单指你手下的将士之气势,而指的是大局大计。京中情形想必你也知道些,陛下绥靖之意不消说,此刻已同幔网一般,洒遍四海……王爷非赶尽杀绝之人,只要你胡卿言愿意束手就擒,禁军的兄弟们绝不追究。”
言子邑没想到胡卿言在王府没有断水断粮。
跑来这里被告知将要得到这个待遇。
用李兆前的话来说:干这个的是你那XX的夫君。
李兆前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看着像是别的地方受了气,跑来她这里闹一阵,主旨是说她这个人质没用,连爆了许久的粗口,最后是被适时赶来的刘烈叫停了。听闻即将断水的消息,她没慌,倒是屋里这些仆妇都有些慌了,但到底是伺候过前朝妃御的宫里人,只是面带忧愁,并没有哭天抢地。
相对于李兆前不时蹦出的粗口,这个刘烈就要规整的多。
走的时候看向了那几个仆妇,吩咐了几句,又看向了她。
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但欲言又止。
胡卿言那晚之后就没再来过,这个殿的消息就极为闭塞,但从彻夜的刨木和打夯声中,她知道气氛还是很紧张的。从李兆前发泄似的牢骚,这个两个兄弟似的“副将”的言语交谈中,她了解雪雨不宜进兵的战争常识,以及荀衡做了说客的热乎消息,胡卿言没有把他当场剐了,而是一改姿态,愿意另行商议。
言子邑觉得胡卿言这个拖延政策起到了效果
前两日尚有锐器敲打石砖的声音从东南方向灌耳,今晚都偃息了。
但她今天却睡不着。
本应是朦胧时刻,思路却是越来越多。
夜又静,很多人的话都自带配音在脑子里播放,显得有些嘈杂。
索性就睁着眼。
镂空的格子就在眼前,是直接能看到院外。
雪是不大的,南方的雪是潮雪,未落地便几乎是不见踪影,但是毕竟是雪夜的夜空,就比往日要亮一些,但估摸着仍旧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今天才注意到,为了弥补这个镂空,巩固一点“隐私性”,外面的院墙建得极高,起码有七八米,这个视角唯一能看见的“外部”建筑
只有恢弘正殿的檐角。
檐角上微微布着些红粒,不像雪粒,烟尘一样的东西,像是散在空气中。
废殿穹顶之下一直有股荒凉的气息,此时添了点妖异。
还没来得及研究这红粒是什么。
感觉地面有微动的声息。
言子邑本能地坐起。
垂头细听,那嘈杂是真切的,是喊杀声。
再抬头
那红粒已经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