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至大殿阶前
正见李兆前提着一把刀正要下阶。
胡卿言从他腋下一穿,胳膊像被胡卿言黏住,尚未看清他动作,那把刀就被夺了过来。
兆前一腔悍勇似乎无法发作,胡卿言突然扳着他的脖颈挨近。
嘴里低低地说了一串话,面上是那种往日的笑,像是在安抚他,只是一双眼睛看着白玉阶上的荀衡。
李兆前肩背一紧。
想要说什么。
但是胡卿言慢拍了两下他的背。
停了半晌,他不情不愿地道:“领命。”
赌气就朝后头去了。
左右目中藏恨,落在胡卿言眼里。
胡卿言不动声色,将那刀尖抵在地上,双手按握。
看着荀衡慢慢踱上来,
众人只知他被荀衡骗得团团转,但他胡卿言不是傻子。
之所以对他信任,是因他二人早有交情。
乾成初年,靳王在就藩折京途中,把这个荀衡从落榜名单中捞出来,便已在京
中有了些名气,而他胡卿言此时只是一名京中“散将”,且因洛城的关系,郁郁不得志,常在酒楼流连。彼时尤五娘的揽月楼在京中气象极广,常于楼间隔坐喝一壶独酒,看看京城百态。
一日雨夜,尤五娘于阶中送客。
身旁一人出,却只背阶而立,尤无娘男装送客,一时无送无迎,眼波微转,背对着他们,只轻昂一下脖颈,将一缕头发抿紧在发冠里。
胡卿言垂首一笑,和那人对了一眼。
他骑马出楼,雨急,肩已洇,一车撩开车帘,邀他同坐。
看清了原来是刚才阶上那人,胡卿言看他形貌,半猜道:“京中盛传荀衡世家大族子弟,被这个青楼当家所迷,兴许恰恰相反。”
荀衡提唇浅笑,“我也看出来了。”
尤五娘手面宽,应答随时,眼界又极广,加之又随过地方要员,照常理,为走仕途是要避嫌,但荀衡却像是不在意,依旧不避来往。他胡卿言也是从洛城到京都,背着一些往事,便觉此人之所以不容于世家,或真于一般的世家大族的公子,有别样不同。水木之战是乾成二年开拔,乾成三年邢昭派去北境,就在这一年里,他胡卿言成喷油鼎沸之势,倒显得荀衡趋炎附势,从靳王这艘船急跳入了他胡卿言这里。
荀衡拾级而上镇定自若,阶陛中的汉白玉龙浮雕已半碎,他微撩袍底,四周一顾,似是在寻什么,
“这是在瞧什么呢?”
胡卿言仿若知他所想,手指抚过鼻骨,像家常问询:
“老旧戏码一般有油锅、长枪和刀斧阵荀相要哪一出,江湖戏的角我这里没有,兵倒有几个,我让他们提刀扮上,荀相要不再退回去,重走一遍。”
荀衡闻言一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悬在腰间:
“此皆待说客之道,我今日非以说客身份前来。”
胡卿言把着刀,身体微倾:
“哊,荀相要说以友人身份而来,同榻抵足而眠云云,就俗套了。”
荀衡微愕,但机变只一瞬
“贵人。”
胡卿言耳根微动。
“我对你心中一直有愧,再遇你,不知以何身份相见……”
荀衡垂目脚下玉阶,雪落掌中,悬在腰间的手五指微微一捻:
“但听胡帅如此说,刹那间便解开此间迷思,不管怎么说,官场上,提携之恩莫可忘怀我仍旧是胡帅的贵人。”
“就论脸皮上的风云,根基厚实,且变化莫测,你倒还真是为官做宰的料子。”
胡卿言也不怒:
“这么想来,你当初向陛下谏言另设督军督府,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