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汇入这个局,自始至终都是成帝和靳则……
南殿平台井旁。
胡卿言手里摸着粗麻绳,底下缠裹的是一摞平砖,吊在一个旧砌的矮窑下头。
眼前是专注蓄水的兵,他们都是大璋的精锐。
南都以戏著称,这里俗称的一种人叫坎子,有“招”有“把”,招就是眼力,把就是把看,要分散手里的兵去探消息,不如让现成的这帮人来打听
当靳则聿据渠断水的消息传来,眼前这些兵打井垒砖,凿窑蓄水,仍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仰头,井边新砌的一座砖台,是专为蓄水而用,刘烈立在了砌高的砖台一侧,看着几个人用西北窑炉移来的大料,凿木为机,作了一个吃重的双井绞。时间紧迫,活干得不算漂亮,同这殿宇气象有些格格不入,只短短几个时辰内,已有这副规模,实为不易。
废殿能搬的都搬空了,一只斜指半空的日晷,矗立在正殿四柱石台上,与此时的他一样,高高扬首。只是天阴飘雪,无用,光看,仍有些磅礴气势。胡卿言的眼神还是习惯从上头一过。
他立在这里看了快有半刻。
刘烈这时才从砖台的一侧跃下来。
胡卿言抬手,两人在半空中双手一交,托了一把力。
“我刚去看兆前,愣也是也没理我。”
胡卿言这样一句话,刘烈不得不接言了,
“胡帅,大敌当前,有些事兴许做不得。”
胡卿言眼睛微眯,嘴角一扬:
“还烦刘将军教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入营那夜,兆前子时为营粮处置的事去寻你,却听说你去看靳王妃了。半道上只得回来,又不能和底下人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胡卿言拽着他的手没脱,看着他道:
“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是。”
这答的干脆,但刘烈不是李兆前,他从局势而入:
“胡帅,出京仓促,入南都也因权宜。原本胡帅之计,是‘坐山观虎斗’,看南都与靳则聿的人对峙。只巡抚使私下让人传来消息,戴都统反成“观斗”之人。又兼靳则聿据水的消息传来,大伙儿疲于应对,这点‘不是滋味’在所难免。”
他顿了顿,
“只是大伙都觉得,胡帅这局棋,下得有点儿乱。”
胡卿言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
主帅“屡误”。
“我……”
胡卿言想要启口,却哽住了。
他想说自己并非临近局末,才看清布局。
而是在见到李通涯的时候,已然明白
这个局,自始至终都是成帝和靳则聿两个人的。
两人互有暗棋与杀招,但胡卿言不想被动地在京等待二人博弈的裁决。
入了冬日,各方消息杂乱,他的应变也越来越多。
突然想起李通涯说到靳则聿曾谈起他的应变之能。
又说终究不及邢昭,心口有一种不甘冒上来。
但走到这一步,才发现很多事情的应变看似显得高明巧妙
对于乱局,却显得十分多余。
北地消息一断,他其实便陷入了被动和揣测,李通涯一事上无端耗费,程阆事出又转而盯着程阆。
他敏锐地感觉到。
自己是乱了,或许邢昭也乱了。
但靳则聿没有乱,那日成帝讲邢昭之妹一事,成帝自始至终也没有乱。
突然觉得虎口处一凉,胡卿言仰头一望天上,又零星几片雪花飘落下来,印在他额间。
刘烈见他缓缓睁眼,眼中的光渐渐凝实起来:
“雪中不宜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