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时才抬目看了苏竹如一眼。
这一眼看得苏竹如周身发颤。
往日的悸动像被刹那间踏平了。
荀衡拿了笔墨过来,靳则聿从手边一叠纸中抽出两份,分予荀衡一份,又将另一份推至苏竹如适才坐着的那方桌边,五指压在那纸上,帐中他一贯低缓沉稳的声调中添了些锋利。
“本王若是靳王,本王当她王妃所待,本王若是庶民,便当她妻子看待,珍之重之,如三弟妹之言,她为外人所辱,是本王的过失
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四个字尚未落音,苏竹如一行泪便已滑了下来。
“弟妹,你现在应做的,是把陛下让你带的话都带到。”
说罢示意荀衡也坐下:
“我给你们准备了纸墨,接下来帐中之语,你们一同记下便是。”
山峦红嶂,更添辛酸,苏竹如捧着自书的那份言录,泪水于寒风中抛洒不断。
落日归途,比来时却多出了三人,是靳则聿“使臣”和从人,手里捧着的是一份同样的书,只是录写之人不同。
及辕门,见胡卿言双手交在那里,似乎等了一会儿。
苏竹如将眼中泪水抹了。
胡卿言一边示意随从向她取书,一边问“不知‘长固夫人’同靳王谈得如何”。
苏竹如一抿唇,并未理睬。
后头那个“使臣”走上来,将荀衡所书横摆开,持着展于胡卿言面前。
胡卿言抬目看了苏竹如一眼。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唷,我们靳王还给备了双份,这究竟要防谁呢?”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胡卿言背手看了一遍,将最后一段念了出来:
“其罪乃胡卿言一人耳,请陛下削其权,议其罪,归兵程阆……臣将卸兵甲而归……”
苏竹如一路都在勉强安慰自己,靳则聿此举是不违古例,是从规矩行事
而不是防她篡之。
却被胡卿言一语点破
这种谨慎,或许代表着这位“大伯”连对她这般的信任也没有。
她自负敏捷,从不在言语上吃亏,突然一提笑容,水葱一样的指尖,有意无意抹过手里相同位置的“胡卿言”三字,反口道:
“自然是防该放之人。”
胡卿言双眼神色微变。
“帐中除却这些,大伯自然还有别的关照,只这些我不会同将军说,陛下既要我来,我自会去向陛下娘娘回禀。”
胡卿言身边跟着刘烈,正想开口吩咐,却见他望着一个方向。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乍然一看,唯见苏竹如的背影。
“瞧什么呢?”胡卿言一笑,“瞧不出来你喜欢这般的。”
刘烈一回神,“啊,不是,这……靳三夫人,言语间有些古怪,上回佛寺的事我同周太监打过交道,要不要向皇后身边的周太监打听她说了些什么?”
胡卿言想了想,“也好。”
第65章 公主“多谢了。”
“站住!”
胡卿言喝住他,向他走拢,轻声道:
“回京的路上记得去把你母亲接出来,派人送去安全的地方,要快。”
刘烈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
“胡帅是担心陛下看了靳王这封回书,要弃卒保车,对我们动手?”
胡卿言摇首:
“这不会,起码现在不会。陛下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拿我的头去讨好靳则聿,就不配问鼎天下,连做个诸侯王都不能了。”
胡卿言不看他:
“陛下前两日说得蹊跷,武械马匹、粮草辎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