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车回转在言氏的帐门口
问她,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王爷。
言氏却是莞尔一笑。
说没什么话要带给王爷。
她这句话。
几乎要让她发狂。
哪怕在言氏身上,看到那么一丝妒忌,都要让她好受一些。
青莲伴着言子邑,看着靳三夫人的帘子落下,满头珠翠也隐在那厚布车帘之后,马车在麦冬上缓缓驰过。
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高兴。
却见言子邑带笑说了一句:
“她化妆品和配饰倒带得齐全。”
青莲嘟囔了一句,却不知该怎么样表达内心的意思:
“她……怎么这样啊,我们都这样了,她还这样!”
言子邑却听懂了,
“你想说,这阶段是我们所有人的低谷期,唯独来到了她苏竹如一人的高光时刻是不是?”
青莲的头频率很快地点了一下,虽不是全懂,但觉得就是小姐所说的意思。
靳则聿在离京二十里的这座小镇屯兵,荀衡本虑此行一路绕道,正思量遇河而阻,难以猝回,却未曾想此地冰面竟然如此结实,八千兵马过而不动,愈发对王爷钦佩,靳则聿只说,兵马皆是平日功夫,地形山川多留意便是。正寻思朝廷要派何人作使,却未想到是靳三夫人过来,荀衡自然明白,这是以“亲属”作要挟,有警告的意思。
说到亲属,这些日子京城的消息很乱,先是京中来消息,说王府人众被押出了京城,又听闻是押回了程阆的军营,刚才有些安心,再之程阆私藏李通涯被拿住紧跟而来这样一来胡卿言几乎已是节统了京中所有兵马。
且王府众属已在京外,随时可以拿他们要挟。
又听闻一个不真切的消息,说是邢将军的妹子已然遭辱,赤身于众军士之前。
昨夜,荀衡见王爷半夜一人在帐外,静静眺望程阆的军营出神。
这点乱子对于大事来说,虽可谓是疥癣之疾,但疥癣之疾往往却能扰人心志。荀衡便自作主张,把这事先隐了下来,一来或许谣言无稽,王爷闻之无益,二来,对于随在后头的邢昭而言,更是无益。
思到此地,见靳三夫人挥手让仆婢退帐,刚欲启口,却顿住看向了他。
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荀衡同王爷对视一眼。
靳则聿果断道:
“荀衡是本王亲信……陛下有什么话让三弟妹带给本王,三弟妹直言便是。”
靳三夫人目中光芒却不像说客,只灼灼望着王爷,眼中泛出的青光带着兴奋。
“陛下要我带的话,我自会说,大伯可否先听我一言?”
只见她略整衣带,郑重一礼:
“大伯英雄丈夫,鸿庆二十八年,陛下在平城称王,大伯率六十万兵马,一举拿下前朝陪都南城,活捉前废帝,听闻南城宫殿已空,但其殿中至今亦鸣发丧胆之声,荡人心腑,无人敢近。这两年我看在眼里,大伯盖世之能为,受制于陛下种种细磨,如虎不能啸林,如鹰不能伸翅,也为大伯惋惜。今日既过来,于我而言,只想说一句,”苏竹如望着靳则聿:
“如要立大业,行大事,自然不必顾忌我等。”
她音调不高,却抑扬顿挫,字字清晰。
荀衡一抬目,他看着这位同王爷有所传言的“弟媳”,这番议论却不一般,似乎还有劝进之意,只是
他回目看着王爷。
见他神色不变,道:
“弟妹,你既是陛下的说客,做好分内之事便罢了。”
苏竹如一愣,一腔情热宛如泼了一阵凉水,缩减了好些,语调也随转:“大伯这可真是公事公办,毫不顾念旧情。”